走糧草。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戰後,黑風軍的老大在自己屋子裡坐了一天一夜沒出門。
如今,那夥兒商隊一看就很有錢,打劫他們,也可以重振黑風軍的血性勇猛!
老大揪著他的衣領,扔到了地上,嗆起一片塵埃,冷聲吩咐:“幹他孃的咯。”
折在柳不辭身上,是人外有人,大家都是流民,輸了贏了也不算丟人。
現在對面那個送過來的商隊,總不能再輸了咯。
第一百零三章
肅武縣是通往西北地的必經之處,與長留郡有三四日的馬程。
既然得知了蕭懷瑾的線路, 他帶著糧草走了西線, 為了儘快追回他,謝令鳶等人也不再叨擾酈家, 連夜規劃了行程, 翌日清晨, 天際一線紅芒時, 眾人便辭別了酈家。
酈家雖然不知道她們趕路是為了什麼,卻還是多給她們準備了幾匹馬用以換乘。為了趕路, 她們沿途“勒索”而來的糧草, 也都存放在了酈家, 倘若日後有需,再由酈家派人看管押送。
海東青威風凜凜地展翅, 巨大的陰翳投射在地面上, 武明貞騎在馬上向著酈家作揖,酈依靈站在門外,目送著他們一行人和鳥的背影漸行漸遠。
朝霞逐漸綻放開了,天和地又明亮又蓬勃。
酈依君早已從昏迷中甦醒,正閉門思過。酈依靈往祠堂的方向看了一眼,轉著眼睛,問酈三老爺:“父親,我若也去北地看看,你們會生氣嗎?”
先前混在柳不辭的流民隊伍裡,後來又陰差陽錯惹來誤會,讓她終於知道了闖禍的代價,如今也能謹慎些了。
不過小表兄十來歲就廣遊天下,似乎也沒什麼可怕的。
酈三老爺被這驚世駭俗的想法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訓斥,忽然又想到什麼,過了很久很久,直到謝令鳶她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視野裡,旭日也猶抱琵琶地露出了半臉,他才負著手走回家:“這樣冒險的事別問我,自己去祠堂裡想吧。”
酈依靈在他背後露出個鬼臉,繼而笑了。
畢竟十二娘子做下種種決定時,也沒有問過誰的。
。
重陽後的秋風開始有了蕭條之意,吹落遍山枯葉。趕路一天,出了長留地界後,因西北地勢狹長所限,眾人趕到最近的有客棧的小縣城時,已經是夜半了。
客棧夥計兼廚子沒精打采的招呼了他們,熱了兩個菜,就去長條凳上闔眼繼續睡,林寶諾被他不敬業的服務態度氣了個仰倒,上前想踹他起來熱茶,被謝令鳶拉住了。“算了吧,林影后,這種地方有個棲身之地就不錯了。”
林寶諾忍無可忍地收回腳,明白謝令鳶說的不假。以後越往西北走,越是苦寒之地,土地貧瘠縣鎮稀少,說不定趕幾天路都沒個落腳的地方,還得幕天席地。
所以蕭懷瑾身為皇帝,一路比她們還要顛沛流離,是怎麼忍下來的?
這樣想想,居然有些敬意了。尤其在她趕了一天的路,肚子餓得咕嚕咕嚕的時候,蕭懷瑾簡直被襯托得頭頂光環。
眼下眾人坐在包廂裡,對著兩個菜,一壺冷茶,一碟幹鏌。林寶諾唉聲嘆氣,白婉儀坐在一旁,默默喝著涼了的舊茶,沒有說什麼。
茶葉從宮廷流傳到民間,也不過才一二百年,喝的都是最廉價的茶末子,實在難以下嚥。
白婉儀想,她們嫌棄外面的吃食和茶水,還可以抱怨;而他呢,一路有人噓寒問暖嗎?倘若沒有,他會難受嗎?
她頭上戴著一支上品翡翠簪,在昏黃的燈光下,閃著碧透的光澤,無論是雕工抑或成色,都屬絕品。當時白婉儀被扔在亂葬崗時,也不知是誰為她插在髮髻上的。她坐在那裡聽著林昭媛抱怨,淡淡勸道:“陛下在的地方,可比這裡更難熬。”
“他難熬……”林寶諾本想說關我什麼事,我又不心疼他……最終還是吃了口菜,就著已經涼了的茶水送下肚。想到蕭懷瑾帶著一幫流民,白手而起,過著比她們還艱苦的生活,不免感嘆:“他一路艱辛,可見決心已定,豈能輕易被我們請回宮呢。”
她說出了眾人最擔憂的心事,一時間滿座無言。
蕭懷瑾不以皇帝的名義御駕親征,大概也是怕萬一有什麼閃失,民心易亂。所以他一路收集兵馬和糧草,付出了比御駕親征多十倍的辛苦,有這份毅力的人,又怎麼會輕易放棄。
她一句話精確打擊,謝令鳶眼見氣氛驟冷,趕緊緩和氣氛,打趣道:“若陛下不肯回長安,我們就留下幫他打仗,畢竟你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