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希望啊。
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忠心。
於是他在謝令鳶的命令後補了一句:“再去找找朔方郡前些年修的地方誌,《貨殖志》裡都會附錄榷場交割的賬目。”
因長期扔在地窖中,沒有風吹雨淋,袋子上印的用於榷場交割的編號,依然清晰可見。再與當年的《貨殖志》賬目上交割入庫的存檔對應,證據確鑿,就足以為當年事翻案。
。
監察衛照著吩咐收拾完,楊犒被他們帶走,眾人也爬出地窖。已是後半夜了,謝令鳶跪在地窖外,伸手抓住何貴妃,將她拉了上來,道:“若順利的話,我們這兩日便可以找到陛下了。”
何貴妃的手幾不可察地一頓,容色還是平靜的,滴水不漏地回道:“那速回客棧吧,以免誤了行程。”
謝令鳶揣摩不出她的態度,直接問她也有故意之嫌,便不再提起。
三人騎馬一道往回走。何貴妃稍稍落在後面,看著楊犒等人消失在視線,天地間一片寂靜的白。
何家用過很多手段,她都是懂的,也並不覺得有什麼。
爺爺常說,政治上的事,沒有正確與錯誤之分,只有成功與失敗的高下。政治只論成敗。
她也是這麼認為的,興廢危亡的大事,怎麼能分辨什麼是錯?又什麼是對?世上本就沒有恆定不變的道理,唯有勝者為上。眼光看得長遠一些,無論當下褒貶,待千百年後,誰還記得史書邊角上的這些恩恩怨怨?縱使記得又怎樣?家族歷經千百年巋然不倒,存在著,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對楊犒揭穿的陰謀,她雖覺得難堪,卻甚至說不出何家的錯來,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這分難堪,是因她入宮以後懂了堂姑姑的苦楚,出宮以後又看到了天下人形形色…色的苦楚。
不懂和看不見的時候,她不以為然;可是看到了,想通透了,發現這些悲哀隱忍和民不聊生,都是自己的親人一手造成,為的是保全家族的富貴長興,她才疑惑這樣似乎是不妥的,於是昔日屠眉罵她的話,似乎也不是全無道理了。
這認知讓她萬分沮喪,甚至生出了隱隱的牴觸心。可這苦悶也不能對德妃講,因為這是何家佈設的陰謀。
這心便彷彿被緊緊捏住,卻無處發洩,無處釋放。
細雪飄落在她的臉上,漸漸融化,她都無甚所覺。只千思萬緒,覺得自己不該有譴責何家的心思——這太荒謬了。何家不論做什麼,都是為了家族,家族難道不是最重要的麼?
她輕輕嘆氣,滿腹的心事在空中化作了白霧,有如實質。她想,待尋到陛下,她就回長安,聽爺爺和伯父為她闡明做這些事的利弊,她想釐清這究竟是對是錯,對錯在哪裡。
對,有些事,一定是有對錯之分的。
不然楊犒不會慚愧了那麼些年,德妃方才也不會那樣憤慨。
……………
他們清晨回到客棧,連夜跋涉了數十里外的郊縣,何貴妃已是睏乏難當,可回到房中,卻怎麼也睡不著,一會兒想到小時候叔伯講的道理,一會兒是屠眉罵她和山匪一路貨色,一會兒是從煌州到幷州綿延千里的民不聊生的荒蕪……
客棧外,隨著天色漸亮又熱鬧了起來,不到巳時,早起練武的武明貞來叫門,催著她們趕快退房拿回路引紙,好去城門口排隊。
謝令鳶翻來滾去地賴床,武明貞不好踹她和貴妃,於是一腳把林昭媛踹了起來。殺雞儆猴,林昭媛的慘叫響徹寰宇,謝令鳶趕緊從榻上坐了起來。
朔方城因前些日子西魏的進犯而戒嚴,每日午時才開城門,申時又會閉門。只留兩個時辰的開門時間,引得眾人怨聲載道。
才巳時過,要進城的人們已遠遠排成了望不到盡頭的長隊。不少有僕從的商隊,都一早由僕人去城門口挨號,甚至有人賣插隊,還因此和後面的人打了起來。
謝令鳶打著呵欠,這感覺不比面籤美國大使館差。待到午時城門開,天色依然未晴,風中夾帶著雪花,人們牽著馬等待入城,不免談論起近來的戰事。
前面的小商販同身後的中年人扯著嗓門聊天,鼻翼兩邊的八字紋一抖一抖的:“也是沒想到,高闕塞都落入胡人手裡了,我還以為進城的人能少點,誰想到竟然還有這麼多人敢在這時候來?”
附近有人聽到,七嘴八舌:“富貴險中求啊。”
“就是,這年頭你不提頭做買賣,都不好意思自稱是跑西域的。”
“我聽城裡的親戚說,城內這幾天物價瘋漲,你們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