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徑的爭寵!
她怒火尚未消下去,聞言便摔了白玉茶杯,不屑道:“這等手段的拉攏,未免做得也太過明顯。德妃果然還是那副性子,這才幾天,以為自己站穩了這個位置,就想和本宮和皇后分庭抗禮麼?本宮早晚讓她知道,陛下這後宮裡,斷容不下第三個話事兒人!”
跪地的公公和宮女異口同聲,肅然義憤道:“娘娘明察秋毫,未雨綢繆,那德妃斷翻不出花兒來!”
何貴妃昂著頭起身,走到窗側掛著的鳥籠前,窗外是長廊和園景,籠子裡養著金絲雀,以及從撥拔力國,崑崙奴進貢的灰鸚鵡。它們從方才起,就一瞬不瞬地盯著何貴妃,此刻貴妃走來餵食,便撲騰翅膀轉開眼睛。
那灰鸚鵡非中原品種,花色豔麗極具賞玩情態,學說話也是順溜,肅然義憤道:“娘娘明察秋毫,未雨綢繆,那德妃斷翻不出花兒來!”
何貴妃聽得舒坦,花瓣唇一勾,冷豔如罌粟:“中宮那邊想必是要敲打的,本宮倒看看,德妃受不受得住!”
她從待字閨中時,便與皇后比了十幾年,何貴妃對這個死對頭的深沉心機和周全手段,絲毫不懷疑。不必她親自動手,皇后自會教德妃做人。
***
晉國後宮,已被德妃攪亂了一池春水,異國也是驚疑不定。
北燕京畿,涿郡。
涿郡丞相府,一個穿青色袍服的中年男人趿坐在地,棋盤對面的七王高臨正倚著胡床,二人面前的棋盤上,黑白膠著,難捨難分。
二人還在沉默,不知是沉默棋局,還是沉默聽說來的訊息。
他們旁側的人跪在地上,有些不確定:“那個德妃,死而復生後,做事實在難以捉摸,除了和後宮女子勾勾搭搭,並沒有旁的動作,更沒有什麼經天緯地的手筆、驚世駭俗的舉動。令人百思不得其意。”
“……”葛丞相和七王爺高臨相對無言。
賞百花,抱妃嬪?
葛丞相一著棋落,沉吟半晌,找了個合理的解釋,不知道是說服自己還是說服別人:“難以捉摸,或許就是她的動作。大司命呢,如何打算?”
“大司命如常,後宮尚無人察覺。她也說……沒看透德妃在做什麼,興許是障眼法,所以謀了一個計劃,必可以藉助紫微之手,得知九星是哪幾個妃嬪。”
“是何?”
“下旬是晉國皇帝生辰,宮中必有一宴。大司命已經佈置好了,宮宴當夜,便可見分曉。她說,若能找齊九星,即刻滅殺。”
高臨聞言,笑道:“本王不日便動身,去往長安,你叫大司命且靜待我吩咐。”九星妃嬪,以及賞百花抱妃嬪的女星君,他還是想親自瞻仰的。
高臨把玩著白色棋子,笑容不變,眼中逐現狠戾:“既然九星落在晉國後宮是天命,那我們也可以摧毀天命。”
晉國、北燕、北夏、西魏、西涼、南詔……諸國交亂,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天命又如何?
我籌謀數載,當談笑間滅你國運!
***
晉國,長安。
靠近西苑的豹房裡,蕭懷瑾餵過了老虎,馬球將在豹房外求見,他亦沒興致召見,叫退下了。
“吩咐仙居殿,夜裡掌燈。”
。
入夜時分,白昭容等在仙居殿外。她一襲雲色綃紗高腰襦裙,夜風中廣袖飄飄,玉色披帛與三千青絲隨風飛舞,半遮了眼睛和紅色淚痣,整個人仿若隨風登仙而去,與仙居殿之名倒是吻合。
蕭懷瑾偶爾會擔心她不告而別,就像記憶裡的皇兄,漆黑的夢境裡,看到他來向自己告別,依然是神色淡淡,叫自己做一個好皇帝。自己問他,你成仙了嗎?卻再也沒有餘響迴音。
現今,白昭容是這宮裡,唯一真心待他的人了。
蕭懷瑾散著步到來時,白昭容一展笑顏,清麗如淨水之蓮,額心的蓮花花鈿在火光下,亦生動璀璨。
然而走近兩步後,她遲疑了一瞬,如水的眼中閃過一抹道不明的情緒:“陛下……身上有脂粉味未去?”
還不止一種,天子陛下向來不喜與女人過多親近,這一夜居然像是在脂粉堆裡打過滾一樣,周身溢滿了各色香氣。而他竟然沒有因此犯病。
高位妃嬪見識多廣,多不敢用香,以防宮鬥陷害。像麗妃那樣愛美成痴的,天天換著薰香,已經算是異類,要美不要命的。倒是下等的小宮嬪,喜用香的多。聯絡宮中傳聞,她已經心念百轉猜到了大概,然而,卻怎麼也沒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