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任就覺得自己的耳根子瞬間清淨了。據說,皇帝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更有成千上萬的宮女,一個男人住在這種地方能活過六十真是個奇蹟。
冷峻靠上來問道:“成都現在咋樣了?”
蘇任搖搖頭:“幸好,太守聽了司馬兄的建議,將郡兵調進城,暫時應該不會有問題,只等著朝廷的聖旨,聖旨一天不到,成都的危機便一天不會解除。”
“怎麼?太皇太后真要治太守的罪?”
“恐怕是這樣!這一次咱們的皇帝把竇氏惹毛了,崔久明他父親的信裡說,若不是許昌和莊青翟發覺,這時候被幽禁宮中的應該是竇氏,可見竇太后會多生氣,不但幽禁皇帝,還將董仲舒下獄,就連他的侄兒竇嬰都被罷官!”
“真狠!”
蘇任笑道:“皇帝家的人哪有不狠的,這樣給你說,殺一個人是殺人犯,殺一萬人就是將軍,殺千百萬人就是英雄,要做皇帝一個英雄恐怕不夠?”
冷峻長嘆一聲:“但願陛下不會有事,聽說當年呂后臨朝的時候,天下差點大亂,若再來一次,那些人就又有機會了。”
蘇任疑惑的看著冷峻:“你應該也是那些人中間的一份子才對,怎麼說起這種話?”
“算了,不說這個了!”冷峻被摸到了痛腳,立刻轉變話題:“你還沒說,那一老一少為什麼放了我們?”
蘇任笑了笑:“這你都看出來了?不過,不是一老一少,而是那個少年而已!”
“何以見得?”
“少年自稱姓贏,就這個姓天下間能有幾個?另外,那少年骨子裡的驕傲不是一般人能裝出來的,我遞過去酒的時候,老者先嚐了一口,覺得沒有問題才交給那個少年,若是普通百姓,好東西該孝敬老人才對。”
“你是說……?”
蘇任點點頭:“這個少年到有些意思,可以交個朋友。”
冷峻卻搖搖頭:“放我們我承認,交朋友還是算了,殺張虎的手段太殘忍,不但殺了,還把屍體掛在城門上,更寫上自己的名字,這樣的人太過狂妄,狂妄的人一般都魯莽。”
“就和當年的項王一樣?”
“你!”
蘇任笑嘻嘻的縱馬遠去,留下冷峻一個人發怒。
整整在路上跑了一天,所有人水米未進。遠遠的已經能看見成都的城牆,崔久明派來迎接的人就在眼前。和這些下人沒有什麼好說的,吃了他們帶來的事物,繼續趕路。在城門口,司馬相如、崔久明、霍老四、常事等一大群人前來迎接。
不等蘇任下馬,常事一把攥住白馬的韁繩,長出一口氣:“你終於回來了,快快隨我去見太守,這段時間成都人心惶惶,就差要鬧事了!”完全沒有給任何人機會,蘇任便被常事拉著去了太守府。
來福全身披掛,腰裡懸著劍,背後揹著長弓,箭壺裡滿滿當當,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從郡兵中挑來的人手在李成的率領下,將太守府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就連兩邊的巷口都有郡兵把守。
蘇任笑道:“怎麼?有人襲擊太守府?”
“哎,那倒沒有。”常事長嘆一聲:“這些天成都有些亂,雜七雜八的人不斷的挑撥,不少百姓來太守府請命,讓太守向朝廷奏報,說什麼要讓太皇太后還政陛下。”
“他們怎麼不自己奏報?”
“這你都看不清楚?他們這是要陷害老師!”
文黨坐在大堂上,埋頭於案牘,身旁站了一大圈各屬的曹椽,更有幾名附近的縣令、縣長都在此地。人人愁眉不展,一副死了爹媽的樣子。長長的一溜竹簡堆滿了文黨面前的長案。一名屬吏將文黨看過的歸類一處,又從沒看的那堆裡撿出一卷放在文黨面前。
作為一個老人家,天天被一堆人圍著,還有這一大堆怎麼也處理不完的公文。文黨看上去老了好多,原本一絲不苟的頭髮,已經變得斑白,幾縷白髮順著鬢角耷拉在眼前。文黨只顧埋頭批閱,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蘇任看了一會,不覺得有些心疼這個老頭子。
常事搖搖頭:“這幾天都是這樣,各屬的曹椽每天都會拿來好多公文,原本這些事情都該是他們做的,現在全都壓到了老師身上。”
蘇任點點頭,大聲咳嗽一聲,將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過去。大家只看了一眼,又都掉轉頭,繼續給文黨的書案上堆竹簡。
“哦!子恆回來了!”文黨終於放下手裡的筆,輕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老師!”常事連忙去將文黨扶起來。跪坐的太久,腿都不聽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