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惜朝一手托腮,看著她,眼神依舊是令她心顫的透徹:“不長,差三年一萬。”
嘶!
明珏倒抽一口冷氣,看怪物似得看著他,難怪她總覺得這人深不可測,原來跟白麒一樣是個老不死啊!
獸靈域中,白麒又開始跳腳了。
君惜朝嘆口氣,起身朝她走來,他們之間距離不長,他卻走了很久,纖白如玉的衣角緩緩迴盪,像是一層層雲花在他身周徘徊,瑩瑩生輝,明珏一下子看痴了。
他低低一笑,終於站定,高挑的身子在她背後落下一道長長的陰影,她抬起頭,正迎上他俯下的眼。
冠華無冕,他就是那無冕之王,君臨天下。
君惜朝道:“正如你剛才所見,我能看透人心,也能預知短暫的未來。萬年來,我看透了千萬人,冷眼旁觀天地變遷人世滄桑,自以為掌控天地,天下人畏我,四大陸畏我,到最後就連我自己都開始畏懼自己……可我卻始終看不透離我最近的那個人……”
明珏身軀一顫,抬頭看著他含笑的眉眼,突然自嘲一笑,嘆道:“為什麼,你跟他一樣都要這般存著目的地接近我?這麼玩我,你們覺得很好玩嗎?”她仰頭又笑,揚起的修長弧度淹沒那一閃而過的晶瑩,“我從來都只想做那一個普通人啊!”
君惜朝不說話,只定定地看著她故作堅強的笑,想說什麼,卻又再也說不出不久之前說過那動心一語,只得乾巴巴地道了句:“對不起。”
明珏不發一語,身形一消,便是消失無蹤。
君惜朝呆了下,劍眉輕皺,似乎有些懊惱這般和盤托出,大步走了出去。
明珏恍若遊魂般遊走在街道之上,周遭的喧囂不入耳,突然讓她覺得,那些溫暖的熱鬧都是他們的,她什麼也沒有。
倏地一縷醇香濃烈四溢,她黯淡的眼眸微微閃光,側頭看去,那裡,四個大字龍蛇遊走,高懸頭頂。
忘憂酒樓!
她眸光閃動,神志仍在迷離,腳步卻已經移動,待到她反應過來,便已是端坐在酒樓當中。
周遭空無一人,寂靜地聽得到她自己的心跳。
一聲輕響突來,一隻玉壺已是落在她眼前,連著一隻如玉的大手。
明珏愣愣地順著那流暢的線條看去,卻見君惜朝微微一笑,不請自坐,兩隻酒杯已是安放在他和她面前。
明珏皺眉,卻又嘲諷一笑道:“真不愧是能預知未來的人啊!敢問盛靈閣閣主可知我這下面多少杯會醉?”
君惜朝露出無辜的表情,自顧自給她斟上一杯,道:“我說過的,這世上我唯一看不透的就是你!更別說預知你的未來了。”
明珏又笑,根本不相信。
君惜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看她一眼,道:“忘憂酒樓是我的。”明珏怔住,他又道,“是盛靈閣管轄範圍之外的我的淨土。活著太煩,不死更煩,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他幽幽自語,言語間是明珏從未見過的蕭索和迷茫。
明珏端起酒杯,同樣一口飲下。那濃烈的醇香縈盪口腔,直衝而下,她一時不慎,竟被嗆得猛咳,眼淚都湧了出來。
君惜朝看著她,不語,只是自顧自為二人再斟一杯,大門應勢而閉,這裡只有他們二人,明明同桌對飲,卻好似隔著千山萬水的時空。
幾杯下肚,明珏的眼已經開始氤氳,微醺的酒氣在她身側縈繞,夾雜著女子淡淡的體香滲透出來,那是,比忘憂酒更烈的醉。
她傻傻笑了下,突然一拍桌子,朝君惜朝挑眉,道:“喂,你說你們這些男人,沒事老戲弄利用女人幹嘛?有本事自己去拼自己去殺啊,偏偏要把我這個普通人攪入殘局,你們都不覺得慚愧嗎?”
嗝!
她打了個酒嗝,毫無形象可言。
君惜朝面色紅潤,似也有些醉意,眼神清明德好似湛湛熒光,道:“也許不是利用,不是玩弄,只是想看著自己死寂的心,漸漸恢復心跳。”
一個酒嗝卡在喉嚨,明珏眼神一閃,又笑:“那你們倒還應該好好謝謝我嘍!”
“自然!”
“那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意外,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就連我也是你的,可好?”
眯著眼,明珏使勁地搖頭,君惜朝面色一沉,“人的心很小,我的心更小,已經裝下,便再容不下他人,現在卸貨,卻也再來不及了。”
她的嗓音突然流利清明,像是上等的瑪瑙,通透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