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仙人能之;情之所鍾,正在我們眾生心深處。我們命中都有難以割捨的人物無常凋落,也是我們發心修道的緣起。聞聲感淚,沒有什麼異常,不必以為心魔發作。”
——他所言極是,我聽到招魂曲調時,不由想起自己死去的父母,琳公主大概也想到她渡劫灰灰的母親。南宮、翩翩等等也一定有至親至愛的人隕落物故。
“林真人,那我為什麼沒有流淚?”
柳子越竭力乾哭了幾下也沒有哭出來,奇怪問他。
“最下等生靈,不知道情為何物。”林真人冷冷回應。
“那我可真是修真界罕有的奇葩。”
柳子越也不再假惺惺地擠眼淚,把他的斥言當補藥吃進,嘿嘿笑起來。
孔雀和騰蛇飛過盞茶功夫,雲夢天地豁然開朗
——千里天地水波浩渺,水心中的無數沙洲起起伏伏,眾星拱月一般環繞著江心大島上佇立到天際的赤城!
赤城分七重城牆,規模和天涯海角的名都凌牙門彷彿。但是和人煙輻輳、摩肩接踵的凌牙門相比,赤城四面七重城樓毫無一絲生氣,只有城頂尖的第七重城牆內有一座摩雲高臺,五個螻蟻大小的點在臺上活動。
摩雲高臺上漾起一圈圈金光,如太陽普照,但渾然不耀眼睛。
騰蛇上的我取一枝千里鏡,運起金丹目力凝視——臺上三個華衣若芙的傾城美人緩節安歌,她們周身各罩了一重寶焰,面目無表情地繞著一尊如小舟大的黃腸題湊的棺槨婆娑起舞——這必然是白聽元神交代的巫教三巫:巫咸陽、巫高陽、巫龍陽。北荒妖怪只懂人肉鮮美與否,分辨不出人類相貌的美醜妍媸,沒想到真人居然都是殊sè之女!我目不轉睛地多看了幾眼——如果不聽她們的歌聲,只看三美的舞步,她們彷彿不是活人,而是照著預定節拍旋律行動的傀儡娃娃。
棺槨的棺蓋開啟著——大棺中沉睡的是金縷玉衣的男子,男子天庭飽滿,威而不怒;另一位戴鳳凰鳥面具男子端凝盤坐在上方虛空,他的頭頂升起一枚耀目的內外兩重寶焰金輪,正是摩雲高臺上的金光源頭。鳳凰面具男一掌運向下方的金縷玉衣男,五指變幻屈伸,金縷玉衣男隨之時而躺下,時而伏起,彷彿南宮磐石用天機絲cāo控盜泉那般
——想必他就是雲夢之人,妖獸白聽口中“滋潤宇宙之大德”;那個睡眠著的金縷玉衣男子不知道是什麼人物。
(“那個金衣人並非生人,不過是用一具厲害元嬰者的無漏金身製作的無上天屍——我的心在天屍的胸腔內跳動,無上天屍的軀殼內還有數個道胎金丹的臓腑——可惜那些人死了許久,臓腑已經和金衣人混同,只有我的磐石心沒有和它同調——所以雲夢之人對無上天屍的控制還有毫絲不諧。”)
南宮捂著自己的心口,臉面抽搐——越接近雲夢城,他的氣縮減得越厲害。我知道南宮的毅力堅韌和凡人有云泥之別,他顯出這樣痛苦的樣子,我認為他發揮出的戰力或許要跌出金丹了。
(“無妨事,爬我也會爬過去的。”)
南宮用九指刺入自己的要害穴竅,“轟”地一聲,筆直地站起,氣隱隱然又膨脹起來,剎那竟攀升回和龍少、鍾大俊相齊的程度——只是臉上蒙了濃郁的死sè。
公孫紋龍愕然——
“我看到你眉心浮現死兆——你用九字道秘激發自己殘有的潛能,可xìng命只剩下九天。”
“取回心就能新生;不取回多活幾天也沒有意義。”
南宮說。
“好。”
我說。
“我知道那金衣人的無上天屍是誰!”上官翩翩沉吟思索良久,忽然呀了一聲。
琳公主催促她不要賣關子。
“我們龍虎宗是七百年前雲夢之役的宗門盟主,宗內對當年大戰記錄詳備。從那個金衣人軀殼相貌判斷,正是文獻記載中與周祖師抗衡百年的諸侯盟主楚王金蟬!——那人當年也是叱吒天下的真人級高手,以臣服天下修士為志向,麾下有二十八元嬰者,號稱雲夢二十八將——只是,當年雲夢城被周祖破滅成碎碎廢墟,為什麼眼前的城池煥然如新?我就大惑不解了。”
翩翩嘆了口氣,
“楚王金蟬一代梟雄,現在真神不存,只餘下軀殼淪為邪魔掌心的玩偶,真是讓人心生不忍。”
我搖首:
“修真者逆天修行,一旦失腳,下場多半淒涼。現在不過是他的蟬蛻被廢物利用,和我們使用妖獸軀殼煉藥類似。翩翩師姐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