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的是生命,還有整個年華里的孤寂。
素蓮說著說著,眼眶突然有些紅。抓了徐衛的手,問道,“哥,你可知道如今懷瑜姐姐在哪裡?”
這徐衛和素蓮,幼年時都曾受過林姝的恩惠。在他們極盡撂倒之時。幫襯過他們,供一個讀了書,叫一個進了府。素蓮一直感念於心,雖在林嫣身邊伺候,心卻是向著林姝的。是以在林姝死後。便同懷瑜結成同盟,勢必要替林姝報仇。
如今的薛銘可能如何也想不到,素蓮這個無心被自己救過的姑娘會對自己如此忠心耿耿,更不會奢望被自己傷害過的懷瑜會一直感激她從小的情誼。
都說善良的人會有福報,說的也許就是林姝這樣的人。
她施恩不求回報,再被恩賜的人眼中,報答就變得更加重要。所以林姝死後,還有人衷心替她報仇。
徐衛思索一番後,道。“那懷瑜的生母乃是大姑娘遠方表姨母的孩子,當年表姨母家道中落,表姨夫是罪臣。林大人和林夫人不能將懷瑜當成小姐一般恩養,便只能隱了姓名放在大姑娘身邊做貼身婢女。”
所以自從素蓮進了林府的時候,見到的便是懷瑜永遠都比旁的一等丫頭待遇好。原本她以為是林姝器重她,不曾料想這其中竟還有這般緣由。
只是素蓮心裡突然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倘若是素蓮自己想要替林姝報仇還能說得過去,若是叫林府指使的,難免有些叫人失望。
思索一刻後,覺得到底自己跟榮國府和林府現下都沒有了關係,該替林姝做的事情也已經做了,再想這些事情也沒有什麼必要。便揚了眉毛問道,“你和那碧柳的婚事如何?”
徐衛眉心一跳,迅速掩住了眼底的一絲情緒。“我還有事情要做,你且早些休息罷。榮國府的事情還沒有完。”
說完便不等素蓮反應,便放外去了。
素蓮留在原地,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出什麼來。只看著徐衛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徐衛將手上的玉璽呈給了太子李瑾之,李瑾之臉上的神色很是平靜。深邃眼眸之下,藏著的情緒叫人猜不透。
徐衛不敢說好,只坐站在一旁等候指示。
李瑾之思索半晌後,道,“請寧遠侯來吧。”
徐衛領命去了,顧長平很快便到了李瑾之指定的地點。
見了面便給李瑾之行了一禮,只是口上卻不知該叫什麼。
李瑾之如何不知道他的尷尬,上前將他扶了起來,道,“瑾之能得今日,皆因顧侯幫襯。倘若行禮,該是顧侯受我三拜才是。”
顧長平心中大駭,哪裡經得起太子的拜。於是伸手拉住李瑾之道,“何必如此,過去的便就是過去了。來日方長。”
李瑾之細細咀嚼了這來日方長的意思,抿唇笑了。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請顧長平入座。
顧長平也不推辭,長袍一擺,便坐了下來。
李瑾之便將手上的玉璽取了出來。顧長平目露驚訝之色,迅速將眼睛自那玉璽上挪開,看向李瑾之。
李瑾之臉上的笑容很是坦然,“我原是想要用這玉璽復位的。”
顧長平更是心中一跳,他雖是對聖上失望透頂,可多年情誼也不准他就此背叛。況且他雖是對自己起了猜忌之心,卻並不代表他不是個好皇帝。
比之眼前這個仁慈的太子,先帝將國庫搞的空空如也又構架了一副繁榮景象的當下,的確是當今聖上這種鐵面皇帝更適合統治天下。
然後聽他那一個“原”字,便知他到底是沒有奪位的心思,心到放平了許多。
李瑾之又道,“一旦發生宮變,定是要血流成河。如今國泰民安,四海昇平。我李氏江山正是蒸蒸日上之際,我不想因一己私慾而毀了黎民百姓的安穩。是以,這玉璽還是交給侯爺穩妥。我聽說,如今榮國公已經被定了罪,只是聖上不能重罰。只能抄了他的府邸。”
“嗯。”顧長平點頭,做醃漬生意的很多,以此名定罪,的確是不能太重。
李瑾之又道,“雖沒有可以呈堂的供證,可他的確是與犬戎勾結,意欲篡位。如此狼子野心之輩,留於世上,定是蒼生的不幸。橫豎抄家之事,交予了侯爺,這玉璽也遂侯爺處置吧。”
他的口氣很淡,聲音也很低,彷彿就好似讓顧長平喝茶那麼簡單。
顧長平卻陡然覺得,手上的這玉璽格外沉重。這唾手可得的江山,李瑾之拱手相讓,為的是天下蒼生。
而他昧著良心誣陷殷熙平,為的也是這天下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