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根本沒聽清。

無聲的氣氛，在車裡繼續環繞了一會兒，又有著很淡的聲響，從賀季晨的唇角溢位：“……哭……”

他說了好幾個字，但陳白卻只聽見一個“哭”字。

陳白剛準備問賀季晨什麼哭了？

結果，話都還沒到嘴邊，他就看到賀季晨的指尖，輕輕地落在了檔案上。

他的指尖顫的厲害，看的陳白心臟都跟著哆嗦了起來，他下意識地抬高了一下下巴，然後這才看清楚，賀季晨指尖下面，有著一處被眼淚打溼的痕跡。

所以賀總剛剛話裡的意思是說……季小姐簽字的時候哭了？

猜測剛閃過陳白的大腦，車內就有著很輕很輕的聲音傳來，不知道是不是陳白猜對的緣故，賀季晨的話依舊很低弱含糊，可這次的陳白，卻辨認出來了好幾個字：“……我又把惹她哭了……”

因為偶遇了賀季晨的緣故，季憶心情再次一落千丈。

回到包廂後，別說唱歌，就連說話的心情都沒了。

薄荷大概看出她興致闌珊，沒一會兒，就提出了離開。

結了賬，薄荷和季憶分別叫了一輛計程車。

三個人剛到“金碧輝煌”的大堂，薄荷叫的開往b影的車就已經到了。

季憶和薄荷唐畫畫道了別，等兩個人鑽進車裡，離開後，她才抬起腳，衝著路邊走去。

還沒走兩步，她就隔著遙遙的一段距離，看到靠在街道旁邊一盞路燈上，低頭抽菸的賀季晨。

季憶原本邁著的步子，不由自主的停下。

她沒像剛剛在洗手間門口那樣，主動喊他，而是靜靜地盯著他看。

陳白開著車出現，他上車離開，她還怔怔的盯著他剛剛站過的地方看。

第675章　你是年少的歡喜，喜歡的少年是你（15）

季憶不知道自己究竟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從自己身邊經過，然後進進出出了“金碧輝煌”。

她更不知道自己叫的計程車給自己的手機裡打了多少個電話，也不清楚計程車到底是什麼時候取消了訂單離開了“金碧輝煌”。

她只知道，等她回神時，臉上早已被淚水打溼。

程未晚因為身體緣故，人流手術推遲到了四月底。

從四月中旬起，北京接連半個月的時間，都是大晴天。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都在同情程未晚肚子裡的孩子，她手術的頭一天晚上還滿天星空，結果第二天一早天氣就變得陰沉沉的。

手術的時間，是上午十點鐘。

昨晚凌晨三點鐘，才勉強睡著的程未晚，清晨五點鐘不到，就醒來了。

她多希望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可她盯著天花板，悄悄地伸出手用力的掐了自己的大腿後，尖銳的疼痛告訴她，她最近這段時間所經歷的如同煉獄般的痛苦，全都是真實的。

不清楚是不是這段日子哭得太多了，程未晚在手術的這天，倒是有些哭不出來了。

她在床上如同死屍一般，躺到手機鬧鈴響，然後就爬起床，進了浴室。

彷彿走儀式一般，她格外認真的洗了個澡，一向不怎麼喜歡化妝的她，對著鏡子認認真真的畫了個精緻的妝容，然後開啟衣櫃，把最貴最漂亮的那件連衣裙拿出來穿上。

收拾妥當的程未晚，看了一眼時間，七點五十，距離韓知返的秘書約好來接她的時間，還有十分鐘。

從她那天給韓知返的秘書發簡訊說，她決定拿掉孩子後，她和韓知返誰都沒再聯絡過誰。

程未晚盯著窗外陰雲密佈的天，緊緊地攥了攥手機，最後還是找了韓知返的電話，撥了出去。

韓知返可能還沒睡醒，電話響了好久，才被接聽，裡面傳來的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睡意朦朧：“喂？”

只是簡單的一個字，險些沒讓程未晚紅了眼眶，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出了聲：“我……我今天上午十點的手術。”

韓知返，你知道我這句話裡隱藏的含義嗎？

我希望，你在最後關頭，可以心軟，可以改變主意，可以留下我們的孩子……

電話那端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傳來了韓知返恍然的聲音：“哦，是你啊。”

是你啊……多諷刺的是三個字啊……

這才過了多久啊，他聽到她聲音後，竟然要反應那麼久，才意識到打電話的人是她……

程未晚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她握著手機的指尖，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