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浮氣躁地問:“你又進來幹什麼?”
“是我。”柔和的女聲傳來。
宋予喬動作一頓,轉頭便看見江琳正朝她走來。
她也換了新的衣服,素白的長衣長褲,看起來幹練許多,頭髮剛吹乾披散在肩上,婉約秀美。
無論怎麼樣的她,都是美的,有的人就是這樣天生麗質。
但她的臉色卻並不好,宋予喬想起之前種種,心下了然,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就說,我們鬧彆扭了。你看,他都不管我。”江琳癟癟嘴角,有些委屈。
被她這麼一說,宋予喬倒有一種搶了別人東西的錯覺,“我……”
“沒關係,我不是來追究這件事的。”江琳先發制人,倒顯得大度得體。
宋予喬低下頭,覺得現在這種局面有些可笑。
“你有什麼事嗎?”
“之前還沒說完的話,你難道不想知道嗎?”
又是這件事,宋予喬的心一下子提起來,帶著莫名的緊張。
然而不管她想不想聽,江琳都沒打算隱瞞,她平靜地看著她,開口:“我和他有過一個孩子。”
第一句話,就像一個巨大的炸彈,炸得宋予喬魂飛魄散,神思遊離。
“你說……什麼?”
“四年前,大五開學的第一天,也是你大三開學的那一天,我和璟然一個半月大的孩子,沒有了。”
她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悲愴和懷念,竟叫宋予喬不得不信。
“我不信!”她仍然固執地反駁,因為那一天,她跟程璟然根本還沒有分手!
他們還是在一起的,他不可能和她有了孩子,這不可能!
“我只是告訴你這個事實,信不信由你,但是我有當時流產的手術記錄和B超證明,或者更直接的,璟然就在外面,你可以出去當面問他,我相信他不會騙你。”
“我不相信!”宋予喬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她茫然地扶著沙發坐下來,全身都在顫抖。
江琳憐憫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出去了。
“你根本不瞭解他。”離開前她說。
宋予喬緊緊抓著手裡的毛巾,然後低頭捂住了臉。這種感覺就跟溺水一樣,呼吸艱難,胸口又漲又疼,世界彷彿只剩一片黑暗的廢墟。
然而在這無邊的黑暗裡,她分明記得那個冰冷的水底,有一個奮不顧身遊向她的身影。他的吻堅定而熱烈,即使那時候她神智已經有些不清楚,但只要閉上眼,那灼熱的溫度還是會佔滿她所有的感官。
但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什麼是已經擁有的,什麼是早就失去的?她越來越分不清。
程璟然再次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她小小的身體縮在沙發角落裡,整張臉都埋在毛巾裡,像只受傷後獨自舔舐傷口的小貓。這樣的畫面對他的衝擊力太大,是否他不在的那一千多個日夜,她也是這樣獨自神傷。
放下手裡的薑湯,他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頭。
“予喬。”他音色低啞,帶著些溫柔。
宋予喬彷彿聽不到他的話,一動不動。
程璟然這才察覺到輕微的不對勁,他想要拿開她的手,卻發現她雙手緊緊攥著毛巾,手指捏得發白。
他皺了皺眉,強勢地抬起她的下巴,扯掉她覆蓋臉龐的毛巾,一張哭得通紅的臉頃刻映入眼簾,他震在原地。
宋予喬緊咬著唇,不發出一點聲音,可是眼淚早已浸溼了滿臉,睫毛溼噠噠地垂落著,可憐到讓人感同身受地難過著。
他就這樣深深地看著她,呼吸漸漸紊亂而沉重起來。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他的手掌握著她的手腕,兩人都在隱隱地顫抖。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的距離遠到只能遙遙相望,像隔著一條永遠跨不過去的河。宋予喬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她不是沒有努力過,但他的心實在太冷太硬,她用盡了力氣也無法踏入那裡半步。
“程璟然。”她抬頭看他,模糊的視野裡只看到他清雋的輪廓,她抽噎著聲音,卻又無比堅定:“你以後能離我遠一點嗎?”
他的手驀地鬆開,像一瞬間失去了力氣:“你真的這樣想?”
“是!還有你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
他沉默不語,她低笑著垂下眼眸,眼裡碩大的淚珠往下墜落:“你總是這樣忽冷忽熱,給一巴掌再給一顆棗,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玩我?現在,我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