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試,老四心裡還是敬重您的。”穎也是被迫無奈,“才被我抽了,您這時候過去剛能說話。”
那就試試,穎這要求是奇特了點,不過體諒她心情,過去敷衍下。抱了半個西瓜提了刀朝廂房過去,後面穎吩咐道:“二女,趕緊去給門叫開。”
“給你送半個西瓜,大熱天,屋裡悶的。也該出去透透氣。”西瓜胡砍了牙來讓二女給老四拿過去,“你姐為你好,她那麼個脾氣,說不過就動手,別慪氣。”
“不慪。”老四接了西瓜啃起來,看吃像也沒慪氣的樣子。
“這就好。”指指涼扇,遞二女個眼神,二女會意,乖巧地跑老四跟前打風。“其實這婚嫁的事情,也沒你姐想得那麼嚴重。按道理,你如今在陳家是個頂門的,不能當了你姐那樣胡亂就嫁出去了。所以除了你姐,陳家也沒人敢逼你。說到底還得看你的意思。”
“我意思就不行!”老四精準地給西瓜皮罰進三分線外的銅盆裡,“姐夫,你是個明白人,先不說他李家身份多高多好,就是個普通讀書人,要是還能把日子過寬敞些,誰願意朝商人門上提親?”想了想,補充道:“你家除外,兩家老人是摯交,身份上就沒多大牽扯。”
“這個……”老四這話我想過,李家陳家八杆子打不著的關係,說到提親也的確突兀了。“你說你的。”
“爹孃糊塗,我姐就不該再橫插一槓子。這話我沒辦法朝他們說,都急了眼想給我踢出去,也白說。”
“沒,你姐沒這想法,可不敢胡思亂想。”打擊面太廣,穎是一門心思為這個妹妹好。
“一樣。”老四搶過二女扇子自各扇了起來,“我是想攀個好人家,大門大戶。那也得我去攀,他送上門就不對了,陳家如今是有倆錢,我嫁妝肯定不會少,自個手裡多少也有些,他就是說明只為錢來我都答應,可明明就不是!”
“哦?那說明人家是為人來的。”我這話說得沒底氣,寧願相信是衝錢來的,不過要說李家人為錢娶個商家女,也的確很牽強。仕途上一路高歌猛進,這個年代,這個地位,的確還把錢不放在眼裡。
“那就更假了,你自己都不相信。”老四不屑地撇撇嘴,“為錢,商人就這命,如果真是,我認了。為人,哼哼,換二女的模樣有可能。但什麼都不為,沒個來由就屈尊降貴,我做生意的,還沒見有人願意做賠本的買賣。”
“想想,我和你姐再想想,”老四外面看起來大咧咧,骨子裡是個細詳人,從生意上就是個例子,某些事情上比穎還想得周全。“我一直留心,李家那邊我再觀察一陣。你就放心住下,沒人逼你。”
這一向狠下了本錢,動用手上的關係蒐集情報,李家朝堂內外的大小事都不放過,收穫斐然,看來自己有當狗仔隊的潛質。不知道老李是怎麼想的,最近反常,聰明人幹糊塗事,得寵嘛,你自個偷著樂多好,非得搞得滿世界都泛紅眼,連自己夠吃幾碗乾飯都拿不準了。這點上和人家許敬宗侯爺差了老遠,同樣的受寵,人家上下支應得多地道,貪是貪了點,可拿了錢就給你辦事,讓人恨都恨不出毛病來。雖說李義府和許敬宗是政治上的盟友,而許家和尉遲家結親,權衡下勢力,老李多少仗了許家的勢。
同中書門下三品,新進男爵,根基有是有,但是官面上的相互利用依附關係,耍心眼手段一時得逞可以,受寵時或許能趾高氣揚一陣,實力卻遠遠遜色於樹大根深的傳統貴族,一旦失事,那就是牆倒眾人推,萬劫不復。
這就是我擔心的,曹尚書就意識到這點。鋒芒內斂,笑面虎只笑不咬人了,還主動和清流攀上關係。能前後大半年時間忍受劉仁軌這張老臉就能看出曹伯伯下的決心。
李治手上拿了平西突厥的功績,偶爾的耍個大牌不講理,自會有令官跳出來給聖上提醒,可老李莫名其妙的為這點小事就跑出來和令官對臺偏袒皇上,明裡看著一時對了皇上的心思,可得罪了劉仁軌一類的愣頭角色就得不償失了。唐初,官場以清流為多,最要不得這一時的榮寵,一旦皇上覺得自己有點過頭。想平衡一下朝中的氣氛,老李就可能被揪出來當了出氣筒,到時候許敬宗也絕對不會拉他,結局悲慘……
想著想著,一個機靈。回手猛抽自己一巴掌。我這是怎麼了?老四的終身大事,親親的小姨子,我這個姐夫竟然滿腦子裡烏七八糟,完全忽視了當事人的想法,首先權衡起王家的利益。忽然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鏡子裡站了個陌生的傢伙,以前雖然敢不單純,可還沒到這麼喪心病狂的地步。
人活成這個樣子就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