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他並沒有把張楚楚在棋盤世界裡經歷的一切告訴對方。
寶樹向前在上坐下,沉默不語很長時間。
崖洞壁上的油燈,被微微夜風拂的有些心緒不寧。
寶樹忽然說道:“今日晨間在山下,秦傑拔槍欲射之時,我心生極大警兆,淨鈴振而不鳴,此子身體裡似乎有些古怪。”
歧山老道平靜說道:“他身上有蓮世界師弟的氣息。”
聽到蓮世界的名字,寶樹禪心驟亂,雙眉微挑,如蓄勢欲擊的鐵尺,寒聲說道:“他是清夢齋弟子,怎麼會有蓮世界師叔的氣息?”
他雖然來自世外之地,貴為太虛觀戒律院首座,面對著蓮世界的名字,依然難免震撼,要知道蓮世界此人學貫道魔二宗,一生傳奇,當年在太虛觀講經堂裡都擁有極高的聲譽和地位,豈可輕慢?
歧山老道搖頭說道:“或者與司徒先生有關?”
寶樹漸漸平靜下來,神情堅毅說道:“我愈發相信秦傑就是修羅之子。”
歧山老道搖頭說道:“他不是,雖然沒有辦法證明。”
“修羅之子快要甦醒,那麼我便是唯一能夠證明的人。”
歧山老道看著他的目光驟然間變得極為鋒利,雖然他久病多年,真實的修為境界非常低下,這兩道目光依然有雷霆之威。
第444章 參道!(三)
“太虛觀為何從不像清夢齋這般兩世相通?因為太虛觀本來就是我道宗用來在末法年代裡儲存道性的地方,要求的便是與世隔絕,世外之地,便應世外!”歧山老道看著寶樹,沉聲說道:“你是太虛觀戒律院首座,並不是世外入俗,非奉道諭不得入世,你為何要來瓦山?還不速速離去!”
如果是世間別的道士,面對太虛觀戒律院首座這樣的大人物,也必然執禮甚恭,更不用說如此訓斥。
然而歧山老道的身份來歷不同,正如傳聞裡說的那般,他本是太虛觀前代講經首座的私生子,自幼在觀中出家,真論起輩份來極高,而且他知道太虛觀是一個怎樣的地方,所以他不需要在意太虛觀的態度。
寶樹果然並未動怒,平靜說道:“來自然有來的道理。”
“來的應該是天機,而不是你,你若不是道緣深厚,與淨鈴生出感應,成為轉世的掌鈴者,憑你知命中境的修為,又如何當得了戒律院首座?既然如此,你更應該謹慎,不得妄動淨鈴,更不應該被何伊說動,從草原來到人世間。”歧山老道看著他神情嚴肅說道:“你是修道之人,當明白因果,不能被仇恨矇蔽雙眼,道石死在秦傑手中,那自是他的因果。”
寶樹微微蹙眉,然後漸漸回覆平靜。
“我本是道石的因,道石原本就是我的果,那麼道石的因果既然遇秦傑而終,那麼這便是我與他的因果。我自幼生於淨土,長於淨土,執淨鈴而行,能懾世間一切邪祟,秦傑若是修羅之子,那便會聽著鈴聲醒來,這也是我與他的因果。此行來到瓦山,我便是要明白這些因果,然後結了這些因果。”
歧山老道緩緩搖頭,說道:“既然你執念如此,那麼我只好通知講經首座,除了你在觀中的職司,然後罰你面壁十年。”
寶樹平靜說道:“好教師叔知曉,我確實是奉諭而來。”
歧山老道聞言微驚,蹙眉良久後疲憊說道:“既便如此,道宗行走依然是天機,塵世之事以他心意為準。”
“我會說服師弟的。”
寶樹站起身來,單手合什行了一禮,然後離開洞廬。
崖洞幽靜無聲。
年逾百歲的歧山老道,今天感受到了在自己漫長的一生裡最強烈的一次不安。
甚至要超過數十年前,魔宗血洗太虛觀前坪那一次。
廬門微響,觀海道士回來了。
“師父,八先生和光明之女,已經在前觀安歇。”
歧山老道看著自己的徒兒,忽然問道:“盛典會馬上便要開了,依然會商討冥界入侵之事,你對此事如何看法?”
觀海道士看著師傅憔悴的容顏,一心想著讓他早些去休息,說道:“誰也不知道冥界在哪裡,只不過是傳說罷了。”
歧山老道笑了笑,說道:“笨蛋,傳說變成現實,那就不再是傳說。”
觀海道士憨厚地笑了笑,說道:“那等變成現實再說。”
歧山老道又問道:“你對太虛觀有什麼認識?”
觀海道士微微一怔,發現師傅今天似乎有些異樣,說道:“您以前從來不准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