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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惡靈們在歡呼,在沸騰——祭司的血是如此誘人,讓那些壓抑了數百年的惡靈欣喜若狂。迦若走動的速度已經明顯慢了下來,他已經走下了快要排空水的聖湖底,那些怨靈們圍繞著他,一路噬咬搶奪著,凝聚成灰色的核。
劫灰還在漫天紛卷而下,湮沒了天地和明月。
天際已經透出了微微的薄光——已經過了三更很久了。
拜月教主絕望的驚呼和死靈們瘋狂的尖嘯同時在耳邊縈繞,入耳驚心,然而蕭憶情只是鐵青著臉,毫不猶豫地、將月輪轉向最後第十二宮、一分分全部開啟。
“迦若?迦若!?——”在轉輪指向最後一個刻度時,漫天的喧囂聲中,忽然從祭壇下傳來一個女子的驚呼聲,清亮銳利,彷彿沉如生鐵的暗夜都被劃破。
那聲音入耳,神廟裡一直冷定如鐵的聽雪樓主,臉色驀然微微一變。
他閃電般的回首望向神殿外、那裡,以黎明前黑的反常的夜幕為底色,滿天劫灰紛紛揚揚。而那蒼白的灰燼中,一襲緋衣如同薔薇般盛開,劍光圍繞著那個女子縱橫而起——一眼望去、驚豔如灰上之珠。
阿靖顯然是一路殺開那些惡靈才來到瀰漫著陰毒力量的聖湖邊的,她一邊揮劍不斷逼退那些纏繞過來的惡靈,一邊不可思議的看著聖湖裡那個翻翻滾滾的灰白色的核心,神色驚懼而急切。
那裡,一襲白袍被洶湧的惡靈們圍攻噬咬,已經湮沒得再也看不見,唯有血色如同霧氣般飛騰,散入半空。然而,雖然看不見,緋衣女子卻是直覺般的知道了被惡靈們纏繞著的那個人是誰,脫口而出:“青嵐……”
在看著不停移動的灰白色核慢慢的停滯、停頓,知道那個人已經被纏身的惡靈們圍攻得漸漸失去了奔走的力氣,阿靖的手驀然一顫,脫口低低喚了一句。
忽然間,揮劍將一隻對她撲來的死靈斬成兩段,緋衣女子足尖發力,便是向陰氣最重的聖湖底下奔了過去,轉瞬也被濃厚的飛灰湮沒。
“阿靖!”站在神殿裡看下去,一直冷定的聽雪樓主臉色也變了。
“咔噠”,輕輕一聲響,天心月輪已經被轉到了最後的第十二宮。聖湖底下的水閘完全開啟,湖水瘋了一樣的洶湧洩入地底,方圓不過一里的小小湖面轉眼乾涸。
湖底下露出了累累的白骨,縱橫鋪就,在漫天劫灰中看去,是黯淡的慘白一片。
那些圍著迦若噬咬的惡靈們,敏銳的感覺到了有什麼外人進入聖湖,瞬間有些微微騷動起來,在外圍的一些惡靈無法搶上去撕咬大祭司,登時轉過身來、向著那個居然敢大膽闖入禁地的緋衣女子撲過去。
灰白色的核心被這樣一擾,渙散了一些,迦若的身影顯露出來。他的身側,劫灰飛散的空氣奇異地凝聚起來,虛空里居然出現了一隻饕餮——
虛空中的幻獸戀戀不捨,雪白的眼眶裡流下淚來,幾度想走近主人的身側,卻幾度被迦若揮手驅趕開來。“可依陀洛阿梵密託安諦。” 耗盡了僅剩的靈力,將咒語從口中合著血吐出,迦若念動禁忌之咒,將饕餮永久的封印回遠古洪荒中。
“朱兒,朱兒……回去。回大荒去,等你…你的下一個主人。”白衣祭司揮手,用盡最後的力氣斷斷續續吩咐他的幻獸,眼裡有淡漠的笑意,“別這樣,啊?別這樣……回去,我再也不會、再也不會召喚你了,你會有新的主人。”
大祭司全身的白袍已經變成了血紅色,肩、背、手、足上到處都是咬著他血肉不放的兇靈,一口一口咬下去,帶著無比的怨毒和興奮。他顯然已經耗盡了力氣,眼看著湖底水閘黑洞洞的門就在面前不遠,然而再也沒有前進一步的力量,只是任憑那些惡靈噬咬,用手支撐著鋪滿白骨的湖底,不讓自己倒下去。
此刻,也看到了緋衣女子驀然的闖入,轉瞬被捲入蒼茫的劫灰——大祭司黯淡的眼裡陡然閃過焦慮的光,幾次要站起來、然而力量已經不夠。
“蕭憶情!”陡然間,他想到了唯一相托的人,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大聲呼喚著這個名字, “蕭憶情助我!”
遠處的神殿裡,聽到祭司呼聲的白衣人手指猛然一震,忽然間長長吐了一口氣——
毫不猶豫地,蕭憶情忽然出手、青碧色的刀光從袖中如閃電般劃出,冷冽如蒼穹雷霆。聽雪樓主用盡了一生的武學造詣,一刀就將神殿上供奉著的天心月輪斬為齏粉!
“轟”的一聲巨響,大地猛然間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