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人民醫院急診大樓,412病房。
“堅強,你困了嗎?”
關碧躺在病床上,臉色有所好轉,比先前多了些紅潤。
“我不困。”
範堅強坐在椅子上,任憑她緊握自己的右手。
“我怕你真的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後來,我就又想逗你玩了,結果……”
“都怪我。我就不該騙你。”
“我知道,你就怕我吃了你。瞧你那樣,我又沒怪你,自責啥呢?來,給妞笑一個,來嘛……”
於是,範堅強笑了笑。
隨即,關碧也笑了笑,再用力握了握手中手。
不過,不一會兒,關碧就不笑了,若有所思地盯著手中手:“小時候,我總是一個人在家,習慣了一個人在家,也最怕一個人在家。不過,我從來沒跟別人說過,老姐也沒說過,羅柳也沒說過。有時,我老姐打電話回家,說她要加班,問我一個人在家害怕不害怕,我總是努力告訴她,我一點都不害怕,剛才看著電視哈哈大笑呢。其實,我是從沙發上驚醒過來,然後接電話的……我睡著了……”
關碧很平靜,平靜得彷彿在說一個故事,一個別人的故事。
範堅強看著關碧的眼神,默默地傾聽。
他忽然有一種感慨:不管關碧如何活潑快樂,也不管她如何不靠譜,甚至不管她如何沒心沒肺,她記憶中的成長和生活,主題一定是孤獨!
何況,自己聽老爹說過,她那已故的父親,一直留在了十里鎮,根本沒有隨妻兒回到省城。
轉而,突然瞥眼看了眼範堅強,關碧又笑了:“你手心都出汗了,緊張了?因為被我佔便宜了?”
範堅強溫和地笑:“沒有。你說,我聽呢。”
關碧的笑容,就像她的姐姐一樣,雖然處於病態,但美麗動人如常:“其實,生病什麼的,真的挺好!就像現在,兇巴巴的你,成了一隻溫順的小綿羊。小時候生病,那叫舒服,不用上學,還能吃到好吃的……哎呀,我是不是老了……”
範堅強假裝嚴肅:“怎麼可能啊?我們都才20歲,你也只比我大不到6個月。”
範堅強早先已知道自己的生日是11月9日,而關碧的生日在之前入院登記時,他看到了:身份證顯示,她的生日是5月21日。
“可我剛才在回憶呀!他們都說,一個人開始回憶的時候,就說明她正在慢慢變老……”
“那是胡扯!”
“但我有點擔心,擔心這次摔壞了,以後再也不能跳舞了……”
“怎麼可能呢?真要是摔壞了,你當場就不能說話,動也不能動的。我們現在是躺著等羅柳去拿片子,不然早就回家了。其實,你跳舞真的很棒,有好幾次,我都想向你承認……”
“承認啥?承認你幻想過我?哈哈,一定是的!”
“嘖嘖,又來不靠譜!我是說,有好幾次,我想承認,咱也是你的粉絲呢。”
“哈哈,這也不錯。那我以後要是真的不能跳舞了,你還是我的粉絲麼?”
“當然,永遠的粉絲!我會永遠記得,你那天在t臺上的表演,滿座驚駭啊,那全姐當真來,都不一定有你這人氣。還有昨天在老屋的表演,簡直就是神級表演,你是不知道啊,我當時的眼珠,睜得比鴨蛋都大……”
“哈哈,你就吹吧。不過,你這麼哄我,我覺得特別開心呢!”
“我這不是哄你,我是實話實說範永元啊!”
事實上,儘管這樣說著玩笑,範堅強心中的忐忑一點都不少。
不管如何,關碧這次真的摔重了,據說是後仰斜摔下來,整個腰背下落時,還與椅子摔成了一個三角形:若非是這丫頭是練舞蹈出身,底子還特別好,一般人恐怕整個腰背都能摔折了……
其後,兩人又聊了些話題,時而還傳來笑聲。
幾分鐘後,範堅強的手機響了。
拿來看,正是羅柳的電話。
他立即站起來,接通:“怎樣?”
電話裡,羅柳很興奮:“ok啦!哎呀媽呀,嚇死我了都!剛才看了片子,情況非常好啦。你等會兒,我們郭醫生馬上就到……”
摘下手機,範堅強也格外興奮,立即對關碧作了一個“ok”的手勢。
哪知,關碧立即愁苦:“斷了三根?”
範堅強立即皺眉,然後睜大眼睛,用力抖了抖那“ok”手勢:“看清楚,這不是表示三,而是o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