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罪該萬死,您饒過母妃好不好,兒臣馬上去宗人府待著,日後再不出來了,您趕緊救救她,救救她啊!父皇!!!”
“……穆氏,已經去了。”終究是陪伴了二十多年的知心人,乾封帝心還是痛的。
罷了,穆家的逆臣不過是穆勒一人而已,既然穆贅頓與貴妃已經身殞,他便不再過分追究了。
為什麼穆朝夫會覺得六皇子是個天真的孩子呢,因為這位殿下對他的生身父母是實打實的孝!
打他降生以來,因著穆貴妃的緣故,就是皇子中頭一號受寵的。不算去年剛懷和剛生的,乾封帝膝下十幾位皇子,只有兩人的騎射功夫是他手把手教的,一是誠王,二就是康王。
康王的任性絕大部分是乾封帝默許甚至縱容的,他的王爵、封地甚至各部勢力都是乾封帝一點一點塞到他嘴裡的,要不然,康王入朝不過三年,怎麼能權傾朝野,當年大皇子費盡心機籌謀了近十年,都沒能有他那局面。
在康王眼裡,乾封帝先是父後是皇,這就殊為要命了。
乾封帝一句話讓康王徹底消停了,既不哭也不鬧了,就那樣蜷著縮在冰冷的磚面上。
“這都是夢,都是騙人的,我肯定是還沒睡醒,等醒了母妃就回來了,趕緊睡,睡醒了母妃和外公就都回來了,對,趕緊睡,趕緊睡……”
“皇弟,節哀吧。”太子上前安撫著地上那攤慫貨,這就不行了,他在東宮裡擔驚受怕二十多年,經受的苦難多了去了。老六就是被穆貴妃護得太好了,真真是“少不知事”啊。
因為低著頭,除了康王以外無人能看見太子的神情。
被逼直面那種冷酷以及不屑,康王好不容易營造的夢境瞬間破滅。
“你滾開!”
絕望的人是可怕的,因為誰也不知道他們能幹出什麼事來,康王眼下的情緒已到崩潰的邊緣,太子還這麼撩撥,怎麼可能不出事。
兩手爆力,將太子推出老遠,康王爬起來,一把抽出了袁枚身上的利劍。
“父皇小心!”
太子捨身護在乾封帝身前,大殿中的金吾衛也火速趕至。
“你們都是騙子,騙子!”
康王握著劍的手在抖,太子迎面撞上去,也只是傷了些許外皮。
康王的心太軟,手掌利劍卻如孩童玩物,任誰都能感覺到他的惶恐無力。
寶華殿的鳴喪鐘已經響了,這是宮中有人入棺了。康王轉頭望向殿外,打腳氣冒出一股寒意,母妃呢,他還沒有見著母妃,何人敢擅自收斂!
兩手握著劍,毫無章法的揮舞著,康王朝著殿外宮門急急退去。
西北處的鐘聲雖然不重,但該聽到的都聽到了。乾封帝沒讓人攔著康王,貴妃身前唯此一子,沒他守喪,魂靈怎麼能安息呢。
“太子殿下,您還是跟去看看吧,老奴怕出亂子啊。”
現在朝局上的態勢已經很明顯了,太子幾乎一隻腳已經踏上了龍椅,若非必要劉諳此刻真不想把這件事報出來,可讓夏皇后獨自應對失去理智的康王,他是真怕會出事啊。
“諳達何意?”
太子“重傷”在身,哪能擅動啊。
“穆主子是在坤寧宮與皇后娘娘發生口角之後才回宮自盡的,而且,坤寧宮前頭扣著太醫不給診治,所以……”
太子此刻捂著心口,就差一口血哇哇往外吐。他是造了什麼孽,人穆貴妃是拼了命幫兒子,他母后也拼命,拼命給他拖後腿啊。
捂著胸口的劍傷,太子艱難的從乾封帝身邊爬起來,“愧疚難堪”的領著一對人馬往後宮趕。
那滄桑的感覺,讓乾封帝的責問都問不出口。夏氏沒腦子他早就知道,還真怪不得太子。朝臣們瞧著儲君搖搖晃晃還得認命收拾爛攤子的模樣,心裡也是無限同情。
宮道上,滿身狼藉的康王朝著寶華殿奔跑,他一路上棄了王冠,棄了華袍,到最後身旁僅剩沾滿血跡的劍。
夏皇后瞧著棺材內的穆氏,有些心虛,更多的卻是得意。宋氏,穆氏,這兩個賤人欺負了她這麼多年,到頭來還不是落在她手裡,連身後事都得看自己心情。
“蓋棺。”
“可是娘娘,聖上未曾下旨,我等就以這等規制將穆貴妃下葬,是不是不大妥帖?”
那可是從一品貴妃,無大禮宮服,無殉葬寶器,就這麼草草蓋棺了,這不是找死嗎。
“讓你蓋你就蓋,哪來這麼多廢話,難道娘娘的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