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遂指著一座用大青石砌成的城門,笑道:“此處名叫侗塞鎮,極盛時人口過萬,比當時的永豐還要大。這裡原來是一座土山,名叫元寶山,駐軍將它的東、西、南三面剖開,又藉著地勢築起石牆,牆高九丈,光滑如鏡,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艱險去處。北面用巨石修築的牆根,上面用青磚壘築的牆體,高有十丈。元和初年,回鶻大軍五萬人圍城八個月不能破。號稱‘金城不破’。”
楊昊望了一眼巍然屹立的城牆,雖已荒廢多年,但依舊可以感受到他極盛時的巍巍雄姿和熱鬧繁華。
“為何後來荒棄不用了呢?”
“因為在這城下戰死了兩位回鶻親王,後來國朝與回鶻重訂盟約,那些軟骨頭的大臣們,為向回鶻人示好,便把他給廢了。他們毀了侗塞鎮,可回鶻人卻重修了巨石堡。真是絕妙的諷刺!”韓遂言辭頗為激烈地說道,又指著那座圓頂的房屋道:“那座大秦寺裡住著一位老和尚,咱們過去向他討杯熱茶吃。”楊昊憂心忡忡地看了看天色。韓遂道:“無妨,由此往東南再走四十里地就到橫塞啦。”
大秦寺早已破敗不堪,四下枯草蔓地,看樣子並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楊昊正心中生疑,圓形的木門突然開啟了。一個頭戴皮帽的胡人健步走了出來,一臉驚喜的神色,張開雙臂和韓遂擁抱在了一起。他打量了楊昊一眼,笑問道:“你就是執戟士楊昊?”
楊昊心裡咯噔一驚:這個胡人是什麼人,竟會知道自己在刺馬營裡的階級?他手按刀柄正要喝問,圓門中又走出一個人,冷言說道:“你不必生疑,都是自己人。是我讓韓大哥帶你來的。”說話的是身穿便裝的孟博昌。
楊昊驚問道:“孟大哥,你們這是唱的哪一齣啊?”韓遂笑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在下刺馬營橫刀韓遂。”又指著帶皮帽子的胡人說道:“他是執戟曹風。是個波斯人,祖上在麟德年間遷居大唐,積軍功做到羽林軍將軍。”
楊昊心中甚為震驚,萬沒想到韓遂也是刺馬營的人,而且還是地位遠在自己之上的橫刀,看來他引自己到這來,是早蓄謀已久的。而自己竟是不知不覺就跟著過來了,這份心計倒是不可小視。
孟博昌淡淡地說道:“你們跟我來吧,曾大人已經等你們很久了。”韓遂聞言心中一喜,取下皮帽交給隨從,大步進了圓頂房屋。
屋內空間十分狹小,因為屋頂塌了一角,寒風捲著雪花直接灌進屋內。楊昊將四下打量了一番,卻不知道孟博昌所說的曾大人在何處。
曹風走到房屋中央,用腳狠狠跺了跺地面,“轟隆”一聲響,西北面的牆壁上現出了一道暗門。曹風待三人走進暗道後,關了暗門,自己守在外面。
暗道長三十餘丈,僅容一人透過,盡頭是一扇普通的木門,孟博昌敲了三下,推開木門,眼前是一個八尺見方的密室,密室中央有一個火盆,一個四旬出頭的文士正在向火。楊昊並不認識他,但從孟博昌、韓遂對他的態度看,此人在營中的地位應該遠在二人之上。
“這兩位就是韓遂和楊昊吧。”文士問孟博昌,楊昊暗驚:“原來韓遂也是第一次見他。”
“卑職正是韓遂,曾大人,早就盼您來啦。”韓遂顯得很激動。
“我也早想來了,可是路上不太平,判事廳、小青衣的密探到處都是,為了保我,十幾個兄弟丟了性命。”曾姓文士嘆了一聲,斜眼看了看楊昊,沒有再說話。他招呼三人圍著火盆坐下,撕開衣袖取出一封用油紙包裹的信箋道:“大總管有令,命佩劍曾重陽負責策動天德軍舉事,天德軍境內所有刺馬營僚屬皆聽曾重陽調遣。”
曾重陽將信箋向三人展示了一遍,信箋沒有落款,字跡遒勁有力,自成一家。孟博昌和韓遂看過信箋都點了點頭,楊昊也沒說什麼。
曾重陽將信箋丟在火裡焚燒了,對三人說道:“上面已經定下來了,正月初一,三處一起動手。另外兩地都是虛張聲勢,吸引閹賊的注意,只有天德軍是來真的。事成之後,由我出任天德軍留守,有功之人皆各升一級。”孟博昌和韓遂聞言面露喜色。
曾重陽忽然轉過臉冷冰冰地對楊昊說道:“大總管對你變節投靠神策軍一事十分惱怒,本要嚴懲不貸,念你是功臣之後,又曾立有功勞,才恩准你戴罪立功。你應該知道好歹。”楊昊有苦難言,唯唯應諾。
“博昌啊,你來說說咱們的計劃。”曾重陽似乎對孟博昌格外看重。
“除夕夜,我率豐州刺史府衛隊並左軍兩個騎兵旅殺進刺史府,囚禁孟楚並其僚屬,拿到左右兩軍兵符,同時迎接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