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距離那場駭人聽聞的飛機爆炸事件已有一個月有餘。葉許廷站起身,整理好桌上的檔案,正要走出辦公室,門被人撞了進來。一看,竟是兩月未見的段遠希,相校葉許廷的西裝筆挺,衣冠楚楚,段遠希顯得頹廢上許多。凌亂的頭髮,蔚藍色的眼睛深陷了下去,褶皺的衣服,一身的灑氣,昔日英俊倜儻的貴公子,此刻形容枯竭宛如流浪漢一般。
六十八。至骨之情(VIP)
葉許廷對著抱歉地看著他的秘書微微一笑,“你出去吧。”門被關上,葉許廷微笑著看著段遠希,溫和的低沉嗓音輕輕說道:“好久不見了,遠希。”
段遠希喘著粗氣看著葉許廷,湛藍轉深的眸色閃過許多複雜混亂的神情,失望,痛苦,和一絲恨意在他眼中急速變幻著。毫無防備地,段遠希幾步上前,伸手掐住葉許廷的咽喉,向後摁去。
面對段遠希突然的動作,葉許廷的臉上沒有一絲慌張,他毫不反抗地任憑段遠希掐著自己的咽喉,踉蹌著倒退了幾步,靠到了牆壁上。
段遠希掐著他的脖子,咆哮著,“我一直不知道你竟然是這麼沒心沒肺的一個人,叔兒死了,她死了,你竟然這麼無動於衷,只一個月,你就能去見其他女人,還能和她們談笑風聲,你還有沒有心啊。”
葉許廷努力克服著咽喉被掐帶來的窒息感,臉上卻依舊在笑,“我知道。。。。。。她死了,不。。。。。。不僅死了,還骨。。。。。。無存。她就死在我的眼。。。。。。前,灰飛煙滅,神形俱散。”
葉許廷的手按在段遠希掐著他咽喉的手上,左手無名指上赫然醒目的戒指,讓段遠希更覺刺眼。一拳揍來,狠狠打在葉許廷的顴骨上,打得他眼前頓黑,搖搖頭,揮不去那頭昏目眩的感覺,還未恢復,又是一拳打到了他的腹部,葉許廷痛苦難耐按住腹部俯下腰去。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能如此絕情,她是你愛過的女人,也深愛過你,為什麼你一點都不在乎,還是你從來就沒愛過她,那你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如果你不在那天回來,她就不用提前離開,她就不會搭那班飛機,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
段遠希臉上帶著滿滿的哀傷,一拳一腳不留情地踢打在葉許廷的身上。葉許廷一聲悶哼,跪倒在地,但即便如此,他也未還手,臉上也只有一種表情,那就是笑,他喘著氣,斷斷續續的開口,“你打我吧,使勁揍 。。。。。。我,就是不要讓我死,我還不想死。”他要活著,他必須活著,活著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段遠希早已失去了冷靜,他將自己的怒氣悲傷全部投注在葉許廷的身上。一腳踢在葉許廷的心口,葉許廷的西裝裡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像是玻璃破碎的聲音。
“住手。”葉許廷身子一顫,用嘶啞的聲音低喝道,他捂著心臟的部位,顫抖地翻開西裝上衣,裡面的白襯衫上沁透出刺目的鮮血,然他卻不管那傷口,而是小心翼翼地從西裝內袋中取出一個破碎了的玻璃相框。相框中有一個微笑的人,是那早已離他而去的子叔。
這個相框是子叔買的,相片是他為子叔照的。他手中只餘這一張子叔的相片了,其餘的在子叔離開他家時,都帶走了,一張不剩。
臉上傷痕累累,吞嚥下去的唾沫中也滿是腥甜,心口位置被尖銳的玻璃劃傷,血還在慢慢流淌著。然葉許廷不管不顧,他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坐回辦公桌前,脫下西裝,將內袋裡的碎玻璃全部倒出桌面,取出抽屜裡的透明膠帶,一點點細心的粘上。
子叔,你還在怨我,所以你要帶走所有你的東西是不是。可是不行,我不想讓你離開,不想失去所有你買的用的,碰過摸過的東西。
僵硬的手指不停地顫抖,讓他的動作進行的困難而緩慢,然他卻依舊毫不懈息地小心貼上著。不知花了多少時間,終於將破碎的玻璃粘好,葉許廷穿回西裝,像是對待著用他生命保護的東西一般,小心翼翼地將那補好的相框放回貼在心口的內袋中。
他慢慢站了起來,走過段遠希的身旁,溫柔的口氣,微笑地說道:“對不起遠希,我下班了。你如果還想揍我,明天再來好嗎?”說完,他開啟門,走出了辦公室。
段遠希沉默了,望著他離去的瘦削背影,緩慢的步伐中似乎夾著一絲脆弱。看著他帶著微笑的表情揮退愕然上前檢視他傷勢的下屬,段遠希仰起頭深深吸了口氣,使勁了渾身的力氣一拳揍向牆壁。
開著車,葉許廷來到了他每天下班必來的地點。
那個酒吧,他送給子叔的那家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