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爛透了。”聖耀老實說,兩人哈哈大笑。
“對了,你為什麼會變成吸血鬼啊?”聖耀看著阿海,三個阿海已經漸漸變成一個。
“我想一想。”阿海沉思。
“這種事還需要想?”聖耀感到可笑。
“我在想我的故事適合哪一首歌。要當背景音樂用的。”阿海微笑。
說完,阿海走到計算機旁,選了王傑的“亞細亞的孤兒”,然後從小冰箱裡拿出兩罐麥香紅茶,一罐遞給聖耀,說:“我的故事遠遠沒有老大精彩,但卻挺催淚的喔!”
“為什麼不喝血?”聖耀的舌尖想起鮮血的美味。
“血很珍貴。”阿海開啟麥香紅茶,跟聖耀擊瓶。
當我還是人類的時候,我家住在屏東的小漁村,我爸爸跟媽媽都是老實的漁夫,家裡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生活雖然清苦,可是漁村生活本來就很簡單,補捕魚、作小工,日子也還過得去,但屬於大時代的白色恐怖,仍舊無情地穿透這個小漁村。
那時候,為了讓日子舒服點,許多漁家都會在海上跟大陸漁民私下交易,包括我爸爸,幾個隔壁鄰居也是。本來一切走私交易都小心翼翼地進行,但有一天訊息走漏,幾個荷槍實彈的軍人在村子裡兇狠地走來走去,抓走了好幾個村人,我爸爸跟我哥哥,和我自己,都被帶到警局問話、毆打,最後許多村人被帶到海堤上,準備以“通匪”的名目就地槍決。
那時大家的手腕被無情的軍人用燒紅的鐵絲串了起來,痛不欲生,連眼睛也給矇住了,死亡的恐懼盤旋在大家的心頭,大家卻只有嗚咽,沒有一絲叫喊反抗。當時我就夾在我爸爸跟我哥哥中間,一手串著爸爸,一手串著哥哥,早尿溼了褲子。
然而,正當槍聲將響之際,我爸爸突然小聲說道:“阿兄,待會保護阿弟,一定要讓阿弟回去照顧家裡。”說完沒多久,槍聲響起,我爸爸跟我哥哥一齊撲在我背後,幫我擋住冰冷的子彈,接著,所有人一起摔進進海里。
我閉住氣,背上一陣灼熱,我知道那股灼熱並不是子彈的痛楚,而是爸爸跟哥哥捨命保護我的溫情;我在黑壓壓的海浪中看著爸爸跟哥哥蒼白的臉孔痛哭,心裡想著,我一定不能辜負爸跟哥的交代,於是我忍住手腕的痛楚,拼命咬著手腕上的鐵絲。
但,結果我並未能掙脫穿骨刺肉的鐵絲,大浪卻一直將我捲入海里,眼看我就要隨著村人二十幾條屍體一起沈入大海淹死了,突然間,我一股悲憤之情湧上心頭,硬是拉著二十幾具屍身朝岸上游去,遊著遊著,居然真讓我看到模模糊糊的巖岸,可惜在最後關頭,一個大浪將我打入海中,我身為人類的最後意識,便是葬身在漆黑的海底。
當我再一次睜開眼睛,我已經變成吸血鬼了。
“啊?”聖耀揉出眼中的淚水,問道:“結束的太奇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亞細亞的孤兒這首歌,真是太催淚了。
“我醒來時,不,應該說,我再一次活過來時,我的身邊站了三個人,其中一個見到我睜開眼睛,便摸摸我的臉,告訴我令我一輩子難以忘懷的話。”阿海說。
“我看你這麼努力要游上岸,一定有非活下去不可的理由,你很堅強,也很勇敢,可惜還是差了一步。所以,我給了你新的生命,希望在新的生命裡,你依然能夠抓緊讓你努力求生的理由。”那個人說。
當時我還不曉得自己變成了吸血鬼,也根本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吸血鬼這回事,我只是不停地道謝,吐出胃裡的鹹水,直到我看見他們三個人咬開村人屍體的頸子時,我才知道救我逃出死神魔手的,是怪物。
而對我說了那些話,給了我嶄新生命的那個人,就是老大。另外兩個人,是甜椒頭跟螳螂。
“後來呢?”聖耀的嘴巴張得大大的。
“後來,我晚上常常回到村子裡,帶些東西跟錢給我媽跟我弟,老大也很照顧我家,常常多給我幾十塊錢,要我把家裡安頓好。後來,我看著我弟弟上了高職,便拿了一袋鈔票給他,要他好好孝順我媽,從此我就沒有在他們面前出現過,只敢偷偷地在遠處瞧著。”阿海的鼻子也酸了。
“為什麼?啊,是因為你的樣子嗎?”聖耀說。
“是啊,那麼多年始終一個孩子模樣,不把人嚇壞才怪。”阿海笑道。
“那麼現在呢?你還是遠遠看著他們?”聖耀問。
“十幾年前我媽得了癌症病倒,臨死之前,我偷偷進入醫院病房,在她耳邊跟她道別,沒想到媽不但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