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江湖人,一共見到了兩件他們從沒見到過的事。
一件,是李駟不笑了。
另一件,是李駟用劍了。
在江湖的故事裡,李駟總是在笑,而且從來不用兵器。
所以當李駟說出那聲借劍一用的時候,四下皆是無聲,只有獨孤不復眯起了自己的眼睛,抽出了手中的劍,面無表情地拋向了李駟。
長劍在半空中劃過了一道弧線,最終被李駟穩穩地接在了手裡,橫了過來。
劍身之上,清光如水,看得出來是一柄好劍。
劍沒有鞘,因為它落到李駟手裡的時候就已經出了鞘。
但是也不需要鞘,因為這柄劍,李駟只會用一次。
陰吾立好笑地看著李駟,揹著手說道。
“連劍都沒有的劍客,我還是第一次見。”
“這沒什麼。”李駟淡淡地答道:“因為我不是劍客,也不會用劍。”
陰吾立的眼神冷了下來,不會用劍,卻用劍來對付他,這是在看不起他嗎?
但李駟已經舉起了手中的劍,用劍鋒指著他說道。
“不過殺你的話,應該已經夠了。”
聽著這話,陰吾立的臉上怒極反笑,冷冷地說道。
“好啊,那我們就試試看吧。”
他倒要看看,憑眼前這個連劍都不會用的毛頭小子,怎麼殺了他。
房上的兩人靜靜站著,房下的江湖人卻已經屏住了呼吸。
李駟會怎麼出劍,沒人知道,因為根本就沒人見過李駟用劍。
他用的什麼劍法,是快是慢,是重是輕,這些都沒人知道。
而別說是他們不知道,這件事,就連周邊房上的獨孤不復、糊塗道人、江憐兒等人也都不知道。
但是這場決戰可不是兒戲,因為站在李駟對面的那個人是陰吾立,他可不會手下留情。
若是李駟的劍不夠利,很可能就會死在這裡。
兵器譜的聞人立此時已經完全打起了精神,聚精會神地看著李駟手裡的劍,手中的筆死死地停在書上。
只要李駟的劍一動,他就會將那柄劍記錄下來。
因為這可是李駟用劍,幾十年都不一定能見上一次。
另一邊。
“這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茶樓裡,嚴亭之捏緊了手裡的茶杯,深鎖著眉頭說道。
李駟根本不會用兵器,他最清楚這一點,他與李駟交手過數次,從沒有見李駟用過什麼劍。
在這種時候居然用自己陌生的兵器,他是不要命了嗎?
嚴亭之想著,就要提起自己的刀上前救場,卻被蕭木秋按了下來。
“再等等。”
蕭木秋仰著頭,看著那握著劍的人的方向,輕聲說道。
他有一種感覺,他們應該看好接下來的那一劍。
······
所有人都在等著李駟的出劍。
於是房頂上,李駟的劍動了。
劍動的時候,天光一暗,就好像是被那長劍遮住了一瞬似的。
風捲了起來,從哪裡捲來的,沒有人知道,只知道風平地而起,扯動著所有人的衣襬,向著那握著劍的一人彙集而去。
人們看著李駟壓下了身子,向前踏出了一步。
但他怎麼踏出的這一步,卻沒人看清楚,人們看到的,只是下一刻,常鳳樓上的青瓦層層碎裂,支柱折斷,最高一層的樓宇,轟然傾斜。
人們甚至來不及驚叫,只來得及緩緩睜大了眼睛。
他們的眼中,李駟的身影就已然消失,然後,在李駟原本身處的地方,憑空炸開了一片層雲,伴隨著陣陣的氣浪鼓鼓排開。
雲霧拖曳半空中,當人們再看到李駟的時候,是他穿過了雲流,持劍而來。
那一身白衣出塵而立,那一柄長劍嘶風而至。
這時,一聲巨響終於穿過了兩旁人的耳朵,震得他們目中充血,雙耳嗡鳴。
就好似天光失去了顏色,他們眼前的視線徹底暗了下來,眼中只剩下了一抹如同白雪般的流光飛逝。
那是劍,他們的心中有一個聲音這樣告訴他們,那是一柄劍,他們自己也明白。
但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劍?
所有人都想這麼問,但所有人都問不出聲,因為這一劍在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過去了。
在傾斜的屋瓦之上,李駟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