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知道,這是76號特工機構的一個小組名單,而顧克勤正是這個小組的負責人,那些數字就是各個人聯絡的日期和時間而不是帳目。
戴星炳不知道顧克勤此時已經是76號特工電臺的一個通訊員,危險已經降臨到了他頭上。
戴星炳用斧子割下了楊一民的頭,懸掛在楊府門口,在屍身上貼上了他寫好的楊一民的罪狀,揚長而去。
得到了錢和武器的戴星炳,叫了輛黃包車,直接來到了英租界他慕名已久的百樂門歌舞廳,燈紅酒綠,戴星炳找了個舞女,就在百樂門邊上一個賓館內開了一間房。
第二天醒來,戴星炳出手大方地打發了舞女,在附近商店買了一些衣物,回到賓館洗漱打扮完畢,一個英俊瀟灑的富商形象出現在了落地鏡中。
戴星炳買了一大堆禮物,又租用了一輛黑色轎車,讓司機把他送到了顧克勤的寓所。
顧家看見眼前這位富商是南洋來的大老闆,又見他全身光鮮,帶來了這麼多禮物,趕緊設宴招待戴星炳。
在顧家,戴星炳故意漫不經心地閒談,當他知道顧克勤在76號上班時,他心中大驚,但很快就鎮定下來。
戴星炳明白,如果這時他要走,勢必引起顧家人的懷疑,而且這時顧克勤已經快到回家時間了,說不定還沒出大門就碰上,想要強行衝出自不是難事,但要擺脫附近的巡捕和日本憲兵那就說不定了。
戴星炳快速思考著,終於決定,不成功便成仁,賭上一把。那時的軍統和中統特工,好多參加汪偽的特工組織也是實出無奈,戴星炳就決定在這上面豪賭一下。
假如那個顧克勤也是無奈而參加汪偽特工,那就說服他回心轉意,秘密為軍統服務,這樣不僅可以透過戴星炳聯絡上重慶方面,還可為他完成刺殺王天木和汪精衛的任務增加厚實的籌碼。
在顧家人擺好晚宴時,戴星炳表情沉著地等待著顧克勤,手心裡卻不住地冒著冷汗,他知道,自己的性命此時已經不掌握在自己手裡,而是完全取決於那個已經投靠76號的特工顧克勤了。
門口響起了汽車車,戴星炳知道是顧克勤回來了,豎起耳朵聽著院中的聲音,只聽有人告訴來人,說是有南洋富商專程前來拜託故友顧克勤。
不一會兒,腳步聲已經到了客廳門口,戴星炳不自覺地把手伸向了藏於褲袋中的手槍。
顧克勤聽說有南洋富商專程趕來在他家等上半天了,他不禁狐疑了起來,自忖沒在南洋的朋友,反應機敏的顧克勤一下子想起,這個不速之客極有可能是重慶方面來的說客。
因為經常有重慶特工前來上海招降已經叛敵的前軍統特工重新暗中為軍統效力,76號已經因此而殺了十幾個特工和重慶方面來的人。
顧克勤是76號電臺臺長餘玠手下得力干將,辦事沉穩,當他想到不速之客的身份時,他反倒冷靜了下來,決意會會來客,探個究竟。
顧克勤故意大聲說話,以便讓客廳內的不速之客也能聽見。
戴星炳聽到顧克勤在知道有人等他,卻高聲打傳送他回來的同車特工離開時,心中暗喜,他猜想,自己的這下豪賭已經有了一半把握。
顧克勤把一把小巧的勃郎寧手槍上了膛,悄悄地放在褲袋時,右手插在袋裡輕輕地扣著扳機。
當他走近自家客廳,發現沙發上更坐著一個儀表堂堂的“富商”,顧克勤和戴星炳互相注視著,足足有一分多鐘,顧家其他人都驚疑地看著兩人,空氣中充斥著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戴星炳腦海中搜尋著殘存的一點軍統特工顧克勤的記憶,終於肯定,眼前這個76號的特工,就是曾經的軍統譯報員顧克勤。
而此時,顧克勤聯想到最近一段時間76號嚴密檢查碼頭關卡搜尋軍統少將特派員戴星炳的事,立即把眼前這個富商打扮的人和記憶中的上司戴星炳聯絡了起來。
顧克勤當時就想扣下扳機,但他也明白,在自己悄悄把槍口對準戴星炳的同時,戴星炳的槍肯定也在暗中指著他,如果不一擊斃命,那以戴星炳的身手,就算殺不了顧克勤,也必將對他的家人造成巨大的死亡威脅。
顧克勤腦中急速地思考著對策,他判斷出,戴星炳在他家大半天的時間,以他老牌特工的素質,肯定已經從他家人套出了顧克勤已經加入76號的事。
想明白這一層,顧克勤心裡有了底,戴星炳能這麼鎮定地一直坐在他家,肯定是有備而來,甚至是有求於他,若是軍統鋤奸,早就應該下手了。
顧克勤鎮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