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荒而逃,人地生疏,想完全掩起行藏,那是不可能的事。更不利的是:有兩個受傷的人需要照顧。
神針織女有坐騎,尋蹤覓跡她的經驗並不差。
小徑與大道會合,在田野中難辨方向,三岔路沒設有將軍箭或指路碑,不知身在何處,何去何從。
大道不是官道,相當寬闊,反正橫亙在一望無際的田野中,遠在五里外林木森森處的村莊,不在大道旁,想找人問路也無人可尋。
向右眺望遠在數十里外的隱隱青山,那是太行群峰,這才可以確定方向,這條大道走向是東西已無疑問。
她駐馬三岔口,遲疑難決。
已經追蹤了兩天,獵物的去向她一直就掌握正確,對方是晝伏夜行的,她也緊躡在後等候機會。
但她無法完全控制對方的動向,無法趕到前面去製造機會狙擊。
看足跡,獵物是向東走的,沒錯。
對方已確定脫出飛虹劍客她老爹的勢力範圍,不再顧慮大群高手追逐,所以不再緊張,行動不再慌張,不必用迷蹤術愚弄追躡的人,向東走已可確定。
四海牛郎怕的是她老爹,怕她老爹率領大批高手追趕,很可能帶有可怕的弓手。
她在四海牛郎眼中,根本就沒有份量。
當然她的偷襲暗算,所造成的傷害極具威脅,所以四海牛郎雖然沒把她放在眼下,而在其他爪牙的心目中,卻具有嚴重的威脅。
向東走,去向顯然是山東,也許半途向北折,從山東轉赴京都。
如果對方放棄前往京都的打算,她該怎辦?
她沒有殺掉四海牛郎的能耐,追蹤等候機會,需要多少時口難以預斷,她能繼續不斷長期追躡嗎?
她向北望,向來路遠眺,除了田野、行樹、飛鳥……其它一無所見,空曠蒼茫。
“楊敏,你在何方?”她悽然低呼,鳳目中有淚水。
她是暗中追逐楊敏前往京都的。順便追躡四海牛郎。
四海牛郎所加予她的侮辱刻骨銘心,她難以忘懷。
可是,第一天就把楊敏追丟了。
她認為楊敏必定前往京都,怎麼知道楊敏反而回頭重返順德南下?
她對楊敏所知有限,只看到表面的假象。
楊敏也不想進一步瞭解她,使她對自己的美貌和才華產生懷疑,像她這種才貌雙絕的美人,楊敏怎麼會對她毫無表示?何況是她主動向楊敏親近的。
四海牛郎這位自大的大英雄,就對她展開暴烈的行動。
也許,是心理出了問題:得不到的,就拚命去爭取。
她在設法爭取楊敏,這個忽視她的大男人實在可惡。
要否繼續追躡這個壞男人四海牛郎,她心中難決。追蹤那個好男人,她必須向西重回大官道北上京都。
恨在這裡,愛在京都。
選擇愛呢?抑或選恨?
問題是,恨就在這裡,就在眼前。
而愛,卻遠在京都,她觸控不到,甚至感覺不到,印象沒有身邊的恨強烈。
人的惰性是:攫取身邊容易到手的東西。
向東或向西,她委決不下。
小徑有聲息傳出,她的反應極為敏捷,左手的護管套內,滑出一枚無影神針,滑入掌中完成待發狀態,警覺地扭頭回顧。
她偷襲四海牛郎的爪牙,也防備被人偷襲,對任何徵候也不敢掉以輕心,任何時候皆保持極端警覺,隨時皆準備行致命的反擊,反應極為敏感。
小徑旁的擋風行道樹下,踱出一個背了包裹,鬚髮如銀的老人,紅光滿面,精神奕奕老當益壯,手中的黃竹杖,是江南製品。
她對這位老人不算陌生,但也完全陌生。
四海牛郎那時夜襲她家,這位老人神不知鬼不覺也在她家中現身,為楊敏以毒外反擊、斃了毒針李三姑而喝彩。事後這老人如何消失的,在場的人毫無所覺。
“老前輩為何跟蹤我?”她大感詫異,敵意消失了,扳鞍下馬,將針納入管套的插袋。
“老夫以為跟著你,便可等到叫楊敏的小子。”老人拍拍自己的腦袋苦笑:“顯然我這老腦袋瓜不中用了,料錯啦!原來你們各方人馬,你追我趕熱鬧得很,楊小子卻不在其中,老夫又栽了。”
“又栽了?”她笑問。
她也是跟蹤楊敏的,已經栽過一次了。
“第一次在南京,三跟兩跟就跟丟了。幸好沒老糊塗,在浦口渡查出他往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