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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雙眼睛顯得尤其的大和亮。

我笑著朝那個溫暖的懷抱跑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那個笑得陽光燦爛的人,真害怕跑慢一點點,那個懷抱會不再敞開,那張笑臉會不那麼燦爛——如果可以讓我許一個願望,我希望從此沉溺在這溫暖的懷抱和這燦爛的笑容裡,不死不休!

和凝緊緊將我圈在懷裡,是前所未有的緊,有前所未有的珍惜。

他厚厚的衣服正擋住了他的身體,但我能清楚地聽到他的心那樣安心和幸福的跳動著。我想他也一定能夠感受到我的心。

被和凝慢慢的愛包圍著,我從不覺得時間漫長,從不知道什麼叫“檢點”,更加不知道還有在乎外人眼光這麼一回事。我只知道,這樣親密的接觸就連一秒鐘也顯得珍貴無比。

“曉竹!”我沉浸在幸福裡,卻讓一聲冷冰冰的呼喚拉回現實。

和凝放開我,我衝他笑了笑,轉過頭看著面無表情的沈浩和其他人:“都來啦,那我們開始打雪仗咯!”

說著,我笑著拉著和凝跑了開去,迅速的揉了一個雪團朝沈浩狠狠砸去。沈浩沒有躲開,硬生生讓雪團砸中了腦袋。我對著他依舊冷冰冰的臉吐了吐舌頭,又朝白月、吳梅梅分別使了個眼色,便笑著和和凝互相殘殺起來。

事實就是這樣的,我跟和凝的世界被分割了出來,雖然我們、至少是我並沒有刻意去分割,但我們的世界確實再容不下第三個人。我的眼中只看得到和凝,和凝也是如此。我操起巨大的雪球,會毫不猶豫的一邊向和凝砸過去,一邊心疼的祈禱他順利躲開。可是,很多次,不偏不倚,我都能狠狠砸中他。

和凝舉起的雪球總比我的小,他的雪球永遠只朝著我站的方向飛翔。而且每次都能恰如其分的避開我,砸向旁邊的雪地裡。我很喜歡被雪球砸中的感覺,不疼,有著讓人快樂的涼意。所以,每每這個時候,我就會恰好移動到雪球落下的方向,讓雪球在我臉上、身上綻放美麗的花朵。

我們跑著、笑著、追趕著——我並沒有多在意周圍的一切,但我可以確定,因為我們的歡樂,大家都在變得歡樂。沈浩和白月、橫柯皚和吳梅梅、還有抱著胳膊站在一邊的古語,都在放生大笑。

我們這個年紀,本來就是不知愁滋味的歲月,笑是我們的權利,也是我們的資本。趁著青春好年華,留下一生珍藏的回憶!

和凝追得我特別緊,我使出吃奶的力在雪地裡艱難的跋涉,妄圖擺脫他緊隨而來的追趕,和他放在我臉上取暖的冷冰冰的手。有時候,我會分不清,究竟是冬天冷,還是他的手冷。

和凝還是再一次抓到了我。但是我在他試圖將冷冰冰的雙手撫上我的臉時,狡黠一笑,便拔腿又跑了出去,一邊還大喊著:“抓我呀!和凝,快點來抓我呀!”

我回頭看著艱難的一步一步邁著步子的和凝,努力的笑著,向我挪進。我只當是他累了,跑不動了,輸了,便得意的向他炫耀著我的身手敏捷,在他眼前笑得歡樂而幸福!

我大聲喊著:“來呀,來呀,來抓我呀!”然後離他越來越遠。我可以想象和凝此時的絕望,看著最愛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卻沒有力氣抓住;眼看著越來越遠,卻無能為力。

如果那時我知道,知道和凝的痛苦,知道他的絕望,我一定一定不會跑開,一定一定不會一點一點的遠離他。我一定緊緊地抱住他,握著他的雙手附在我凍成蘋果樣的臉上,才不管他原本冰涼的手在附上我的臉時瞬間即逝的顫抖。

周圍是一片歡聲笑語,但我們的世界,卻因為和凝的沉默,變得異常詭異和恐怖!

終於,沒心沒肺的我意識到了和凝的不妥。他愈來愈彎下的腰幾乎沒有辦法將他的身軀撐起。我第一次如此清楚深刻的意識到,原來和凝他真的真的很瘦很瘦!

有那麼一會兒,看著在白茫茫的雪地裡,無助、痛苦但很努力的想要對我笑的和凝時,我忘記了思考,失去了所有的行為能力。直到眼眶裡落下的眼淚打溼了凍僵的手背,熱熱的,才想起該去心疼那個無助渺小的身影。

我擦掉眼淚,沒有哭。我出奇的鎮定,一步一步走向幾乎要跪下的和凝。每走一步,都好像是一顆大石頭砸在我的心裡,很沉很沉。腳下積雪的聲音,那樣刺耳,卻引不起我半點的情緒。

世界很大,人很多,但我眼裡只有他!

抬起又放下的每一腳,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明明很期待,卻又恐懼的想要逃離。

短短的百步遠,我卻用盡了一生的力氣和時間來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