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微微點頭,問道:“那是否有偷稅逃稅的情況?”
“回陛下,目前並無。”
“為何沒有?難道宇文中丞此次是在空講?”
宇文融搖搖頭,繼續說道:“現在查出了,有一些百姓藏匿自己的糧食,但如果沒有他人檢舉,官府也難以察覺。”
“雖然私藏糧食的人較少,但不代表沒有品行不端的官員私自藏匿,這種風氣一旦形成,再加上節度使及其下屬的官員上下勾結,朝廷就更難察覺到了。長期如此,會導致國家沒有足夠的軍餉。”
“望陛下明鑑。”
此時,鐵哥們兒源乾曜就開口了,說道:“本相有一個問題,想問問宇文中丞。”
“源丞相請講。”
“不知在你的統計中,是否出現了逃稅或者是少繳稅的情況?”源乾曜此時就說,“而且本相記得,宇文中丞你方才說過,並沒有這番統計吧?”
“確實沒有,但是......”
宇文融此時又從袖子裡,取出了另一張紙,說道:“陛下,這上面,是記錄了貪汙糧食的官員的名單,雖不多,但是都有貪汙與虛報。”
李隆基此時就坐正了,說道:“將東西呈上來!”
成公公點頭,然後就走下來,把紙從宇文融的手裡給拿了過去,最後交到了李隆基的面前。
李隆基看到這上面的內容後,臉色微變,然後問道:“宇文中丞,你這上面所說,可是屬實的?”
“回陛下,字字屬實,還請陛下明鑑。”
李隆基把這紙揉成一團,捏在手裡,說道:“朕知道了,康國公,這是你的計策失誤,你當如何解釋此事?”
常安卻笑了笑,說道:“陛下,臣曾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天底下沒有完全清廉的官員。臣也不敢隱瞞陛下,每年元日,或者是別的休沐節日,都有人曾向臣送過禮。”
“同時,也有借過這些東西的面子,幫助那些要尋臣幫助的人。”
李隆基微微皺眉,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臣的意思是,天底下,只要是個為官的,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貪汙,不過是多少而已。真正清廉的官,其實早就餓死了。”常安笑道。
“在此,臣想見見戶部尚書。”
“戶部尚書何在?”
“臣在,不知康國公有何事要問?”戶部尚書出列。
“在下想問,按照今年的賦稅標準,可有哪個縣,上交的稅額不足?”常安問道。
“並沒有,有些地方甚至是超額上交,月月如此,年年照例。”戶部尚書說到這裡,可就不困了,因為自從常安的辦法出來,他們戶部就不必擔心假賬填充問題了——
因為收上來的稅賦額度,比假賬還假,說低了才會真的像假賬。
常安此時就笑著說道:“陛下,如今地方貪汙,卻仍有超額上交賦稅的情況。這不就說明了如今土地公有,承包責任很成功嗎?”
“可怕的不是家家戶戶貫朽粟腐。真正可怕的是,某幾個人家貫朽粟腐。百姓手中有了餘糧,心裡才踏實,官員手裡糧食多,代表當地產糧多,多到官員貪汙都能超額上交。”
“這哪裡是不好?”
宇文融此時就插嘴道:“但若是遇到荒年呢?遇到荒年之時,屆時百姓家中餘糧不足,又當如何?”
“那這樣,就派出些強硬手段,勒令刺史下去,如有屯糧而不放倉之官,直接收押,視情節嚴重予以處罰。他們覺得天高皇帝遠,終歸只是他們覺得,要讓他們知道四海之內莫非王土。”
這個時候,忽然又響起了一道聲音:“陛下,臣有異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此時一個人站了出來,說道:“臣認為,康國公之法,過於強硬。大唐子民皆是儒教所教培而出,應當懷柔。若是如同康國公這般過於強硬,反而不似儒道之風。”
常安看向了這個官員,李瑛此時就解釋道:“他是前兩天剛上任的御史中丞,叫李林甫。”
頓時間,常安的臉就垮下來了,跟黑了一樣。隨後他往前走了幾步,基本是和李林甫站到一條線上,說道:“敢問李中丞,你知法否?”
“自然知法。”
“那不知,大唐例律裡是否有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民的說法呢?”
“並沒有。”李林甫微微皺眉。
“那依法辦事,罪臣當罰,哪裡來得強硬之說?”常安此時微微側目,看向了李林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