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昏昏醉眼,含糊不清的喃喃道:“血……蓮?”
血蓮看到他這副樣子,心中莫名的酸楚,剛才的怒氣頓時一掃而空,急忙上前來將他扶起。
秦慕白坐到了椅子上,臉色蒼白眼神空洞,直直的盯著帳篷頂子。
“你怎麼了?”血蓮輕聲的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像你這樣傷心。沒想到,你也會哭……”
“你沒想到的東西多了。”秦慕白表情呆滯的喃喃道,“我不僅會窩囊的躲起來哭,還會很黑心的去害死最信任我的人。”
“不會的!你是真性情的好男兒一點也不窩囊!更不可能黑心的去害誰!”血蓮肯定的說道。
“你知道什麼呢?其實我也有十分懦弱與黑心的一面。”秦慕白轉頭看著血蓮,苦澀的一笑,說道,“這世上不容許男人有眼淚,所以我只好躲起來哭。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就越腹黑,只是手段有著偽善與醜陋的區別罷了!”
“我不明白,你怎麼就黑心了?”血蓮眉頭皺起。
“侯君集,是我害死的……”秦慕白,酒後吐真言。
“不會吧?事情的前因後果,我多少也知道一點。不能怪你!”血蓮驚訝道。
秦慕白苦苦的一笑,說道:“你養過獵狗嗎?”
“養過啊!突厥人都會養獵狗。”
“獵狗給你看家護院時,你會不會將它拴住?”秦慕白問道。
“當然了!”血蓮說道,“除非是出去打獵的時候,否則獵狗肯定是要拴住的,不然誤傷了鄰居或者牲畜怎麼辦?”
“我就沒拴。”秦慕白冷笑一聲,抱起酒甕來又要喝。
血蓮急忙奮力搶了過去,伸出雙臂來抱著秦慕白的胳膊肘兒,小聲道:“其實,好多人都想到了侯君集是你故意放出去的。但是……事情畢竟是侯君集自己幹出來的,他的命運結局由他自己決定,怎麼能怪你?”
“怎麼就不怪我了?”秦慕白突然大喝一聲,“如果我一開始不想利用侯君集、不去找侯君集,他就不會有今天!!!”
血蓮一時無語以對,嘆息了一聲道:“慕白,雖然我不懂你們漢人的為官之道,但早年我曾聽我父親說過,居高位者不能患得患失。總有一些人因你而活,總有一些人因你而死。縱然侯君集是你間接害死的,但是……我猜想,侯君集這樣身份敏感的大人物,如果沒有你們的皇帝的默許,你也是不敢去動請他的吧?”
“你很聰明……”秦慕白再度苦笑,“看到侯君集的三件遺物了麼?皇帝賜的劍,衛公贈的書,我給的酒壺。在他心中我們這三個人一定很重要。但是他的悲慘結局,卻正是我與皇帝一手造成的!——血蓮你說,我是不是很黑心、很該死?”
興許是飲酒過多當真醉了,不僅是酒後吐真言連眼淚也更容易流出。
此刻,秦慕白便潸然淚下。
“果然是這樣啊!”血蓮嘆息一聲,搖頭道,“所以這更不是你的錯了,這是帝王的心術!——皇帝先貶了侯君集,然後再默許你去破格啟用他豎立恩德,這樣一來侯君集就肯定為你死心效力了!……人心,的確是可怕!但是慕白……”
“沒有但是!!”秦慕白突然沉吼——
“從一開始,我就是把侯君集當作了獵狗、長槍!我讓他去噬咬與刺傷我的敵人,並隨時可以犧牲與放棄!”
血蓮頓時愕然,“慕白,這樣的話你不應該說出來的!”
“是啊!這樣的事情很多人都幹過,但說出來的人真正少。”秦慕白自嘲的笑,任由臉上眼淚不停的流,說道,“這一仗就算是勝了……我付出的代價也實在是太大太大。萬千陣亡的將士,我父親,侯君集,他們都已離我而去。說實話,我已經開始憎恨戰爭、厭倦官場。因為只要我置身其中,就要每天面對死亡與殘酷,應付各種勾心鬥角與爾虞我詐。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寧願不入仕不為將。我累了,我真的好累……”
血蓮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在她面前流淚。更沒有聽到一個男人,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飽含讓人心碎的傷悲。
血蓮的眼睛也紅了,情不自禁的抱住秦慕白,緊緊抱住。
“侯君集!你回來啊,我要與你……痛飲三百杯!”
“慕白,你別說了!”深受感染的血蓮突然哭泣起來,緊緊抱著秦慕白央求道,“我求你了好嗎,你別說了,也別哭了?我的心好酸、好酸!!”
秦慕白卻不自禁的哭出了聲來,痛哭流涕。
曾經在祭奠亡父的時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