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不免悲從中來,老淚縱橫。
一切都錯在當年……
謝麗卿,她是怎樣一個奇女子?五歲能詩,七歲能文,天性聰穎,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小小年紀便在京中負有盛名。她才情斐然,性格桀驁,又頗有主見,脾氣倔強,家中長輩一方面疼愛這個聰慧的女兒,一方面又對她頭疼不已。
她總是不肯待在閨閣,像別的千金小姐那般描畫繡花,她喜歡到繁華熱鬧的街市去,青樓賭坊、瓦市酒肆……她頻頻光顧三教九流之地,流連忘返其中。
美豔的歌姬,孤傲的花魁,落魄的文人……形形色色的人,她見所未見。她甚至發現,這個看門的老者精通玄學,那個打雜的的僕役身懷絕技,就連一個普通的伙房幫工,也能做出媲美御膳房大廚的美味佳餚。
每個人的身後都藏有一段故事,他們的豐富閱歷,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
家中父母偶然發現她竟然偷偷跑去那些腌臢地,勃然大怒。當時的謝老侯爺下令禁足,把她關了整整三個月。她竟也不吵不鬧,乖乖在房裡彈琴看書,做出順從聽話的模樣。可等禁閉一解,她還是逮著機會就往外跑,依舊去那些地方見所謂的朋友。
管不住了,真的管不住的了。侯爺夫婦時常這樣的唸叨,對這小女兒是又愛又恨,最後想著她年歲不小,應當尋門好親事,找個人好好管管她。
恰巧此時又逢選秀,新帝登基不過幾年,根基尚淺,急需拉攏一些有權的世家大族。謝家正是京中名門望族,而謝家么女剛好及笄。於是一紙聖諭下來,謝麗卿進宮。
哭過鬧過,逃過跑過……可是屢屢失敗,違抗聖旨是欺君犯上的大罪,重至抄家滅族,在謝府所有人的嚴密看守下,謝麗卿終於還是被關到了進宮的那一日。
豔妝打扮,貴氣凜然。謝老夫人這輩子也忘不了這小女兒臨走前回過頭來看他們的那一眼。
冷若冰霜,恨意決絕。
“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他們以為她只是說氣話,等氣消了,自然就會回頭。可誰知她真的鐵了心腸,進宮後便斷了和謝家的聯絡。
他們只能從別人的口中知曉她的訊息,封淑妃,得聖寵,懷龍種……謝老夫人知曉這些以後,欣喜又難過,喜的是後宮女人,有了孩子就等於有了後半生的依靠,難過的是至今女兒也不原諒他們。
罷了罷了,總會想通的,等她也生下兒女,便會懂當父母的一片苦心。
只是還沒等到她誕下龍種,一場大火席捲後宮,燒死了寶妃,同時也燒得她不知所蹤。
一開始謝府還派人到處找,以為她是被兇徒綁架帶走。可是日復一日,月復一月,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他們這才想起她說過的那句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原來,她是真的不回來了。
思及往事,謝老夫人滿眶澀然,悔不當初:“如果我當初遂了麗卿的心願,不論門第,不管家世背景,讓她嫁個喜歡的人,小兩口開開心心過日子……唉!我後悔吶!悔啊……”
“外婆。”聽到這裡,酒兒喚了老夫人一聲,杏眸含淚,閃耀點點晶亮,“如果我說,我也想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你會不會讓我走?”
74 終章一、走天涯
逸王和烏山公主的賜婚聖旨下來,京城下了第一場雪。
百姓紛紛稱奇,今年這場初雪,來得委實早了些。
南宮霖在京中有座王府宅邸,只是先皇過世以後,他便離了京城,宅子也就此空置下來。此番賜婚,這裡拿來做了新房,看著一眾僕役忙著擺花掛紅,南宮霖一點喜慶的感覺也沒有,笑意全無。
幾片晶瑩雪花落在肩頭,襯得他愈發寂寥,眉間凝聚一股寒氣,冷意更甚。
酒兒她,恐怕是真的不會再見自己了吧?
“混蛋!始亂終棄的混蛋!我這輩子也不要再見到你!”
也許這句話,會成為他們倆之間的最後一句話。不是柔情蜜意,不是誓言相許,而是傷心女子對負心人的怒罵憎恨,失望訣別。
恨就恨罷,斷去牽掛,餘生依舊無愁。
“公子。”
夜澤過來一聲喚回出神的南宮霖,他抬眸問道:“何事?”
夜澤雙手奉上一張請柬:“謝公侯府上老夫人明日做壽,邀公子您前去赴宴。”
壽宴?他和謝府素無交情,怎麼會邀他前去?不過倘若去了,說不定還能再見上酒兒一面……
思緒百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