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認識,對於那個貌似腐朽秦帝國的認識。
這些感懷可以容後再抒,現在最要命的是他終於意識到,當初那個戰略計劃的弊端:後防空虛,陳縣危矣。
在陳勝萌生危機意識的同時,秦軍主將章邯敏銳地覺察到反擊的時刻到來了。
戲之戰雖勝,是自衛,敖倉滎陽亦勝,是解圍。領軍以來,他章邯從來沒有主動出擊過。可現在,這樣的機會來了。
郟縣!許昌!
這兩個地方必須拿下,我要讓陳縣變成孤城!
章邯即刻分兵兩路,命令部將攻打郟縣,自己則親自攻打許昌。
秦軍即將來攻的訊息,震驚了這兩地的守將。郟縣守將鄧說,許昌守將伍徐都向陳地送信,要求陳王派兵支援。
現在哪裡來的援兵?陳勝嚐到自釀的苦酒,來求援的使者沒有帶回援兵,只帶去陳王的信。信上,陳勝很沉痛地對鄧說、伍徐說:郟縣和許昌是陳縣最後的屏障,請二位將軍務必死守。
可問題是怎麼死守?可怕的秦軍,士氣一漲再漲,又會合了三川郡守李由的軍隊,更加勢不可當。
小小郟縣、許昌焉能抵擋得了滔天洪水。兩城在秦軍的攻勢下很快失守,守將鄧說、伍徐很有默契地逃到陳縣。
到此,陳縣失去依託。如章邯料想那樣成為一座孤城,完全暴露在強大秦軍的面前。
陳勝怒斬了敗將鄧說,下令整合兵馬,要在陳縣和秦軍展開會戰。
因為他知道,作為張楚政權的象徵,陳縣是不可以丟的。
這一天的到來,陳勝不是沒有覺悟的。想他一個佃農出生的窮苦百姓,能在亂世建立一番作為,成就王侯的霸業,這一切想來就像是夢境般不真實。
看這陳縣外黑壓壓的秦軍,這一刻陳勝終於有了如夢初醒的覺悟。原來這個看似腐朽的帝國,竟是如此可怕,在強悍的秦軍面前,自己擁有過的一切就好比真如一場夢幻。
這一條路走來,他得到了很多,卻也失去了很多。這其中有親情有友情,有作為一個人的憐憫之心,之間他可能後悔過,猶豫過……但他已經走到了今天,就必須走下去。即便這將是一條不歸路。
正因為擁有過,才不能忍受失去的痛苦。現在的他是楚王,是王侯,他寧願死也不要再去做回佃農陳勝。況且他也無路可回。
陳勝的臉上流露出一種光芒,好像大澤鄉夜雨中的那晚。
他召集了部將士兵,對他們說道:
“自大澤鄉始,諸位就選擇與我一路同行。我陳勝能做的只是帶領大家儘量走好。現在章邯大軍兵臨城下,諸位有想離開的,我絕不阻攔。如果不走,就必須和我共進退,與陳縣共存亡。”
既然不能退,不可降就讓我們拼死一戰吧。
陳縣保衛戰,秦軍兵臨陳縣城下,大戰一觸即發。
對此戰,陳勝作出了周密的部署。他派蔡賜領軍正面迎擊章邯軍主力,另派張賀領一支軍隊在城西,攻擊秦軍側翼。
張賀軍的介入讓整然有序的秦軍陣營出現片刻混亂。但很快秦將就控制場面,分兵迎接張賀軍,兩軍各挑對手展開硬碰硬的對決。
久違的戰爭場面讓陳王有了瞬間的窒息,他感覺到死亡正在與他擦肩,此刻什麼宏圖大志,什麼封侯拜相都是空談,他終於明白,只有打贏了他才可以活下去。
仗打得異常慘烈,為鼓舞士氣,陳勝親自出城督戰。即便這樣也未能挽回大局。楚軍在秦軍的凌厲攻勢下節節敗退,實力的巨大懸殊,讓楚軍兵敗如山倒。
蔡賜、張賀在亂戰中雙雙戰死。
陳勝帶領殘軍,死守城池又與章邯大軍周旋了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裡,他發出無數封求救信,可信件彷彿泥牛入海一樣,毫無迴音。陳勝明白,現在的他誰也靠不了,能靠的只有自己了。
城父之亂
前208年,秦二世二年,12月。距陳勝吳廣起義後六個月,陳地失守。
在死守陳縣一個多月後,陳勝終於決定放棄這座城池。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必須撤退儲存實力以圖後戰。
撤退的決定有了,現在就看往哪個方向撤。陳勝最終決定向東南方向撤退,這在當時是唯一可行的戰略選擇。秦軍是從西方向起義軍逼來的,在北方的幾支義軍例如武臣等人的隊伍,又都在搞分裂割據,不能依靠。而東南方原是楚國的腹地,反秦基礎好,還有起義軍力量在那一帶活動。
陳勝在生死存亡關頭的唯一信念,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