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哪可恨!”
素環吃了一驚,問道:“你們說的秦林,可是東廠秦督主?那年奴在南京,見他同日迎娶李、徐兩位夫人,好生熱鬧哩。”
顧憲成身體一僵,寒著臉不說話。
江東之瞧著素環有豔羨之意,便搶著道:“這就是秦賊之可惡了,攀附權貴得登高位,他在南京就娶魏國公的大腳女兒,等到了京師又去巴結權相張居正,又把前面兩位夫人冷落一邊,娶了張小姐做三夫人,其實無情無義得很。”
說話時江東之並不知道,秦林正和被“冷落”的徐大小姐出城狩獵,玩得不亦樂乎……
羊可立也滿臉鄙夷:“要不是大明朝的駙馬不參預朝政,我看他還想要攀龍附鳳呢!”
一語成讖,永寧長公主朱堯媖雲英未嫁……
顧憲成突然哼了一聲,恨聲道:“吾輩鳴鼓而攻之,這等奸佞遲早被朝廷明正典刑!到時候查抄家產,妻妾沒入教坊司,還不和你們一樣?”
說罷,顧憲成笑盈盈的看了看素環。
素環姑娘一怔,臉上雖強顏歡笑,心頭卻一聲暗歎,原以為顧公子是憐香惜玉之輩,沒想到在他心目中自己終究低人一等……
李植嘆口氣:“秦林一介武夫,不學無術之輩,倒是那徐文長狡猾多智,屢次為他出謀劃策,實乃吾輩之大敵,若李某得為宰執,必學孔子誅少正卯,先誅戮此獠!”
這個時代文貴武賤,文臣總是打心眼裡看不起武官,屢次遭到挫折之後,如果叫李植等輩承認智謀遜於秦林,簡直比殺了他們還難受,所以他們寧願把失敗歸結于徐文長。
畢竟秦林是醫館學徒出身,好像也沒聽說他讀過什麼書,與其輸在這樣一個佞幸的手上,眾位清流君子覺得,還是被頭號江南才子徐文長打敗,心理上更能接受。
頓時顧憲成為首的眾人痛罵徐文長無恥敗類,似乎這樣就能洗刷他們屢次敗給秦林的恥辱。
連志清沉默半晌,聽得心目中極為仰慕的眾位先生各抒己見,聲討名教罪人,他的臉就漲得越來越紅,突然站起來,握著拳頭骨節發白,厲聲道:“若能為國朝剪除奸佞,連某死而無憾!”
都察院三大罵將被嚇了一跳,感覺今天是不是有點過火了?平時大夥兒說什麼抬棺死諫,什麼武死戰、文死諫,不過是說說罷了,騙騙廷杖沽名賣直,也沒見誰真的去死呀。
顧憲成卻頷首微笑,知道連志清這等熱血青年最容易被激起血勇之氣,正好為自己所用,從此國子監裡面,就要多一大助力了。
於是顧憲成越發慷慨激昂,場面越發熱鬧非凡,江東之等人也趕緊跟上,一個個臉紅脖子粗,彷彿下一刻就要衝出去,把秦林和徐文長活活打死似的。
倒是素環、玉佩等姑娘們冷眼旁觀,不停的斟酒獻果,心頭卻好笑得很,跑到勾欄院裡憂國憂民的大人先生,顯然不只是顧憲成一夥,姑娘們早就見得多了,還不如吟詩作對更讓她們感興趣。
輕捷的腳步聲傳來,李如松大步流星走到水閣外,朗聲長笑:“諸位先生興致挺好啊?來來來,看小弟請來了哪位文壇前輩。”
“李將軍到了,”顧憲成笑笑,水閣裡的諸位都停了下來。
小京官生活清苦,除了顧憲成做到吏部文選清吏司郎中,握有選官查官的莫大實權,江東之這三個都察院罵將,則是實打實的窮都老爺,哪有閒錢來甄大娘子家這種銷金窟?只怕顧憲成也捨不得。
請他們的,正是遼東李如松。
李家有錢,不是一般的有錢。
明代因為蒙古諸部佔據了薊門以北的大片地方,遼東就靠狹窄的遼西走廊與中原相通,位置顯得非常偏遠,朝廷中樞的管轄以任用專人守土為要,其餘便睜隻眼閉隻眼了。
李成梁做遼東總兵,權勢遠遠大過別處的總兵,幾乎就是遼東的土皇帝,軍貲、馬價、鹽課、市賞,全遼商民之利盡籠入己,他打仗厲害,驕奢淫逸也厲害,家妓竟達二千人之多,以香囊數十綴於系襪帶,而貫以珠寶,一帶之費,至紋銀三四十,數十步外,即香氣襲人,可謂窮奢極麗。
李如松有這樣的老爹,腰包那是從來不會癟下去的,他到京師來謀求復職,自然捨得大把花錢,請到顧憲成等人到這銷金窟中。
“來來來,老師這邊請,”李如松笑嘻嘻的將文壇老前輩請上前。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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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74章 妓鞋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