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出來的?若四太太和五姑娘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主子,我們說不得也同情她些。但那時候五姑娘不會說話,四太太一貫的慈善人也被她逼得發了火,要我說啊,這天底下就沒有主子受罪下人呼呼大睡的道理,如果我是這小娼婦,哪還有面目活在這世上,早拿一根腰帶自己掛了!”
“行了行了,”另個婆子說,“我們去剪花枝吧,晚了就趕不上了。”
馬臉婆子又憤憤地罵了幾句之後,才和同伴離去。
她們走後,一直木木呆呆聽著話的丫頭將地上的瓜子皮掃了,又拿著掃帚滿園子的轉悠著,有時掃兩下,有時並不動手,說不出的失魂落魄。
這個時候,何氏和徐善然正好走到老夫人的院子裡頭。
那院子因是主院,花草偏少,幽靜不足,但十分的疏朗氣派,雕著瑞獸祥雲的照影壁後,兩個大缸養著些荷花,因時節還不到,只能看見綠綠的荷葉,偶有的粼粼粉紅,是藏在葉片下的錦鯉。
那守院子的小丫頭看見人來,連忙向內叫道:“老夫人,四太太和五姑娘來了。”
話音才落,廊下籠中的一排雀鳥跟著叫道:“老夫人,老夫人,太太來了,姑娘來了。”一歇過後,又叫道,“老夫人笑了,老夫人笑了,院中又熱鬧了,小混球小娘皮不要拿石頭砸我!”
這最後一句話有些突兀,正經過走廊的何氏和徐善然都有些錯愕。
帶路的小丫頭也笑,又苦惱說:“不知道哪個促狹鬼教的這句話,這群笨鳥兒學那些討喜話慢吞吞的,學這一句就飛快,還怎麼都糾正不過來,奴婢也稟了老夫人,老夫人卻說‘那些猴兒做都做了,還怕被扁毛畜牲罵上兩聲?’”
說話間,徐善然走進室內,就見首座上坐著一位發如銀絲的老婦人,再下的一溜椅子上,也坐滿了太太和姑娘,剩下的僕婦丫頭,則都立在角落,或許是因為她們剛剛進來的緣故,廳中眾人俱不說話,安靜不聞一聲咳嗽。
何氏抓著徐善然的手,緊走幾步來到廳正中位置,朝上首的老夫人行禮:“孃親,媳婦帶五丫頭回來了。”
“一路辛苦了。”老夫人說了一句便讓何氏坐下,又衝微微笑起來,徐善然招手,“善姐兒過來讓祖母看下,病可大好了?”
“都好了,祖母。”徐善然也福了一禮,然後依偎到祖母身旁,讓祖母撫摸自己的臉發,“山上很清淨,我去看了桃花林還有瀑布,也泡了泡據說很能治病的熱湯,還遠遠地看了莊稼人種田,差點就要鬧不識五穀的笑話了。除了這些之外,就是多看經書,多給菩薩上香。”
老夫人也是信佛的。
或許是因為長期吃齋唸佛的緣故,老夫人並不像大多數家裡的老封君那樣富態,她有些乾瘦,皺紋密密麻麻的爬滿手指和臉頰,身體也不算太好,一眼看上去,還有些可怕。
見徐善然說了一長串話,老夫人笑起來:“出去一趟之後,這舌頭就和我屋簷外的那些鳥兒一樣靈巧了,可見山上的風水確實養人。”說著她拍了下徐善然的胳膊,“行了,好起來就好,你這一病,你娘你爹都給忙得團團轉,你伯母和姐妹也跟著掛心,去向她們說聲謝。”
徐善然答應一聲,放眼看去,就見大太太竇氏坐在右手第一的椅子上,跟著則是三太太趙氏和自己的母親。
而往左邊看去,竇氏的兩個庶出女兒丹霞丹晨都在,趙氏的女兒善巧也在,還有剩餘的坐在丹晨之後善巧之前的一位姑娘,是趙氏哥哥的女兒,已在國公府裡做客了兩年,叫做趙雲瑰。
徐善然依次向兩位伯母行禮,又和姐妹見了禮,這還不算完,在那些姐妹回禮坐下之後,她不等其他人開口,又衝坐在中間的趙雲瑰福了一福:“生病之前的事情我不大記得了,但聽母親說那時我頑皮拿雪球丟表姐,我在這裡向表姐賠罪了,還請表姐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話音落下,一屋子的人神色都有幾分奇異。
一刻鐘,兩刻鐘,三刻鐘,半個時辰。
坐在廊下的小丫頭無聊地看天色數著時辰,正想著今日老夫人將大家留得比往常要就得多,就見守在門口處的姐姐將簾子掀開來,眾位太太姑娘魚貫而出,不由忙忙站起,跟著其他丫頭一起上前伺候。
回府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等再從祖母的房裡出來,遠方的天色已經染上了一絲緋紅。
徐善然帶著綠鸚和竹實往自己的院子裡頭走去。她本想先跟著母親回四方院,但一貫愛女心切的何氏心疼女兒剛好沒多久就一路奔波,堅持著讓徐善然先回去休息了再到她的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