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之一訝。&ldo;息子愛書成嗜，未找到怎肯離開。&rdo;謝昉笑道：&ldo;少敬勿慮。&rdo;姚虔亦笑，道：&ldo;元德文才俊逸，我還欲聽他說說些玄理，可惜今日不得久坐。&rdo;謝昉撫須而笑，道：&ldo;年輕人自有交際，吾等已是老叟，但隨他去。&rdo;兩人說了幾句，姚虔轉向馥之，讓她把茶拿給謝昉。馥之應聲，將茶捧到謝昉面前，眼睛望望他，卻忽而轉開，低頭一禮。謝昉看看馥之，接過茶罐。他將罐口開啟，嗅了嗅，眉間一悅，向姚虔笑道：&ldo;果然是上佳好茶，卻要欠少敬人情。&rdo;姚虔搖頭：&ldo;區區小物，伯明但取去。&rdo;謝昉看著他，片刻，低嘆一聲，神色稍黯：&ldo;少敬這般身體，果真要往太行山？&rdo;姚虔微笑：&ldo;出了京畿便可經由水路而往，並無多少顛簸。我本慣於旅途，伯明安心便是。&rdo;謝昉看著姚虔，沉吟片刻，緩緩頷首：&ldo;如此。&rdo;馥之在一旁聽著，心微微沉下。姚虔說俗世羈絆，不想再留在京中，上月末，親自修書給白石散人。馥之自然反對。姚虔這般狀況，怎耐得長途奔波？她曾苦苦相勸，卻是無果，又不敢與他爭執。她本以為白石散人定出言阻止，不料就在昨天，白石散人回書來到，說過幾日將來親自來京中接姚虔。她深吸口氣，望向窗外，只覺天光灰濛濛的，心事也是一層疊一層。早晨時，她給顧昀送去信，將此事告訴他。如今已近日中，卻不知他得信未曾？黃昏時，家人手捧食器走入堂上，魚貫地將膳食放在案上。謝昉端坐上首，看看下首的謝臻，揮揮手，讓左右家人下去。&ldo;吾聞近日來，今上已頒定巴郡鹽律。&rdo;謝昉道。&ldo;正是。&rdo;謝臻答道。謝昉饒有興致：&ldo;朝中議論如何？&rdo;謝臻道：&ldo;褒貶不一。&rdo;謝昉聞言，笑了笑。&ldo;朝中勢力紛雜，各有打算，今上欲有為，其道艱難矣。&rdo;他緩緩道，說著，看看謝臻：&ldo;潁川今日送信來，你母親近日身體不好，為父覲見今上之後，也該返家了。&rdo;謝臻眉頭微微凝起。皇帝后日在宮中宴名士，謝昉也在其中。此事雖名為風雅，在有心人眼裡，卻是拉攏人心之舉，與巴郡那邊脫不了干係。他向謝昉道：&ldo;不知母親何處不適？&rdo;&ldo;舊疾罷了，&rdo;謝昉苦笑，淡淡道：&ldo;爾不必掛懷。&rdo;謝臻欠身應下。謝昉莞爾，看向面前，舉箸落向面前的一小盤魚ròu。&ldo;今日，我與你虔叔提起親事。&rdo;過了會，只聽他開口道。謝臻執箸的手停住，抬起頭。謝昉剔著魚骨，緩緩道：&ldo;你虔叔無所回應，馥之似已有人家。&rdo;他看了看謝臻：&ldo;我與他的交情，本比不得你陵叔。但馥之既由他收養，婚姻之事亦由他做主，我兒當知曉。&rdo;謝臻看著他，片刻，微微頷首：&ldo;兒知曉。&rdo;謝昉面上笑意淡淡，停了停，道：&ldo;你如今年歲，也早該成婚，家中催促也不止一回。我昨日聞得今上正為長公主覓駙馬，我兒既意在朝中，想來此事是個時機。&rdo;謝臻注目向父親，沒有言語。晚間，馥之正在姚虔室中照顧他入睡，侍婢忽然進來，使眼色請她出去。&ldo;怎麼了？&rdo;待出到室外，馥之問她。侍婢有些羞赧，囁嚅著說：&ldo;婢子方才自外面回來，遇到武威侯，嗯……他欲見女君。&rdo;馥之精神一振，忙問：&ldo;他在何處？&rdo;侍婢道：&ldo;就在西門外。&rdo;馥之想了想，交代她照看姚虔，快步向西門走去。宅院的西門是一處偏門，夜裡，家人大多去歇息了，這邊冷冷清清的。馥之藉著月光，將門閂開啟，一個高高的身影出現在面前，月光下，眉眼分明，正是顧昀。&ldo;如何現在來？&rdo;馥之又喜又訝，走出去，輕輕掩上門，向他問道。&ldo;剛從宮中回來，才接到信。&rdo;顧昀答道。馥之這才發覺他身上仍穿著白日裡的朝服，心中不禁一熱。&ldo;你說姚博士要走？&rdo;顧昀未多言語，緊接著問。馥之神色稍黯，頷首道：&ldo;正是。昨日已向朝廷上疏陳情，幾日後我師父來了便要動身。&rdo;顧昀看著她，月光在眉間投下淡淡的陰影。&ldo;你意下如何？&rdo;他低聲道。馥之望著他，稍整思緒，片刻，輕聲道：&ldo;我自幼失怙恃，全靠叔父照顧。如今他這般狀況，我須隨侍在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