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將茶盞放在案上，抬眼，面容之間不掩疲憊。&ldo;陛下今晨可安好？&rdo;她緩緩開口道。皇后抬眼，在座上欠身，答道：&ldo;妾今晨往紫微宮中時，陛下已早起，氣色較昨日已大有改善。&rdo;&ldo;哦？&rdo;太后看她一眼，片刻，問：&ldo;如今專司紫微宮的太醫是何人？&rdo;皇后道：&ldo;是太醫署袁醫正。&rdo;太后頷首，收回目光。&ldo;陛下身體方愈，又為國事cao勞。後宮之中，皇后更當盡心，勿使陛下添憂。&rdo;她說。竇皇后一禮：&ldo;敬諾。&rdo;太后轉向一旁的內侍，吩咐道：&ldo;袁醫正醫術精進，服侍天子功不可沒。從我庫中賜他彩帛三十匹並黃金十斤。&rdo;內侍聞言，忙一禮：&ldo;敬諾。&rdo;&ldo;爾等回去吧。&ldo;太后揉揉太陽穴，對嬪妃們淡淡道。眾人面面相覷，各有驚疑不安。小竇夫人忍不住，正要開口，袖上卻被一扯。抬眼，竇皇后目光斜來，面上的神色卻是平靜。&ldo;妾等遵命。&rdo;只見竇皇后向太后一禮，聲音溫和。&ldo;姊姊。&rdo;才出宮門，小竇夫人腳步匆匆地跟上竇皇后，看著她，語帶埋怨：&ldo;姊姊方才怎不出聲？&rdo;竇皇后看看她，面容仍鎮定。&ldo;出聲？&rdo;她由侍婢攙著，一邊緩行一邊悠悠道：&ldo;太后昨日苦勸陛下整整一日無果，我等今日若來太后跟前哭上一場，豈不惹她惱怒？&rdo;小竇夫人語塞。鮮卑攻雉芒關，猶如一聲驚雷炸在京城頭頂。據聞雉芒關下，來襲的胡人聚得密密麻麻，足有二三十萬。事急如火燒眉毛，昨日的朝會上，丞相領百官向皇帝奏議離京避險。皇帝卻不肯，以&ldo;天子守國門&rdo;駁回。太后聞訊大驚，即刻趕往紫微宮中，與丞相一起相勸。皇帝執意不改，只說會將太后與皇嗣送離，自己卻要留在京城。太后又急又怒，幾乎暈厥。事情傳開，在後宮的女人們之中說起，更是風聲鶴唳。小竇夫人絕望地望著竇皇后，面色灰敗，手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腕，指尖冰涼：&ldo;陛下……陛下難道要我等留在宮中等死？&rdo;&ldo;胡說什麼！&rdo;竇皇后聞言，忙瞪她一眼，低斥道。王宓走入紫微宮中時，皇帝已經從宣政殿回來了。寢殿之中，宮人們進進出出，忙碌而有條不紊。皇帝已經寬下朝服，閉眼靠在軟榻上，旁邊幾隻銅盆裡，炭火正紅。&ldo;皇兄。&rdo;王宓從宮人手中接過一碗補羹，朝皇帝走過去。&ldo;起來用羹吧。&rdo;王宓在榻旁坐下，輕聲道。皇帝卻無所動靜，片刻，抬抬手。王宓依他，將羹碗放在面前案上。只聽一聲長長的呼吸從胸腔中傳出，過了會，皇帝睜開眼睛。&ldo;什麼時辰了？&rdo;他問一旁的徐成。徐成笑笑：&ldo;陛下午時下朝，現下才過了一刻。&rdo;皇帝頷首。聽著她們說話，王宓抬眼朝殿內瞅去，卻只見都是些平常服侍的宮人。&ldo;教閒人出去，朕清靜清靜。&rdo;皇帝調整一下臥姿，吩咐道。徐成應了聲，正要去傳命，忽聞皇帝又道：&ldo;這些火盆也撤走。&rdo;徐成一愣，忙道：&ldo;陛下身體新愈，如今天寒，若著了涼……&rdo;&ldo;朕沒那麼嬌貴。&rdo;皇帝淡淡道，閉上眼睛：&ldo;撤走。&rdo;徐成只得應下一聲，為皇帝再添上一層錦衾，讓宮人將火盆移開。四周的空氣驟然冷了下來。王宓看看退出殿外的眾人，又看看閉目養神的皇帝，片刻，小聲道：&ldo;武威侯夫人可還在宮中？&rdo;皇帝答了聲：&ldo;嗯。&rdo;果不其然。&ldo;皇兄該早放她回去。&rdo;王宓道：&ldo;畢竟是臣婦，被人知曉總不好。&rdo;皇帝睜開眼睛，睨向她，冷笑道：&ldo;哦？阿宓也知她是臣婦，當初將她帶來的是朕麼？&rdo;王宓紅了臉，囁嚅道：&ldo;我那時也是想救皇兄……&rdo;皇帝輕哼一聲，轉回頭去。&ldo;武威侯夫人去的是甘棠殿，何人敢多言。&rdo;只聽他道。王宓怔了怔，倏而瞭然。她自知說不過皇帝，看著他的臉色，閉口不語。&ldo;阿宓來看朕，就為問武威侯夫人？&rdo;沉默了一會，忽然聞得皇帝又道。王宓訕然，自己心裡想什麼，總躲不過他。&ldo;不知雉芒關如何了？&rdo;她問皇帝。皇帝看看她，面帶揶揄：&ldo;怎麼？信不過朕的騎郎將？&rdo;&ldo;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