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高大的黑影猶如鷹隼一般,疾速的掠過了韓王府的牆頭,消失在夜幕的籠罩之中。
秦軒接過了莊華宏遞來的外衫,對著那雙關心的眼眸,若無其事的綻開了明豔的笑容,心下卻多少有些黯然。
明日的伏擊必然是兵荒馬亂,危機四伏,所以徐賾不顧生死的要來帶走他,只因不想眼睜睜的看他在亂軍之中有所損傷。
他執意的要侍衛留下徐賾,也正是出於同樣的目的。
他們都想預先把對方置於安全的所在,不想讓心愛的人參與到這場註定會有極大傷亡的陰謀戰亂之中。
可到底,卻還是陡勞無功。
第十章
一轉眼夏去秋來,金色的枯葉留戀的在樹梢間顫動了幾下,終究還是從枝頭紛紛揚揚的墜落下來。
漫天飛舞的落葉下,秦軒仍舊一襲紫衣,靜靜的和迎面走來的男人對望著。
月前那一場傾巢而出的伏擊,在整個中洲北境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後,最後還是在皇帝陛下的精心設計下,徹徹底底的功敗垂成。
謀反自然是誅九族的大罪,只是肅清叛亂之時,出於大局考慮,皇帝亦親口應承了留下藩王全族的性命。
故而之後,朝廷也只是點齊了兵馬,將他們這群叛亂的首惡押解入京,下旨褫奪王位,貶為庶民後,簡簡單單的軟禁了起來。
只是誰都料想不到,負責看守他們這群罪民的不是別人,卻正是在平息這場叛亂中立下了極大功勞的吏部尚書之子徐賾。
照說以徐賾在北境立下的汗馬功勞,即便裂土分王,只怕亦不為過。
可這男人卻謝絕了所有的封賞,也不知是否專程為了跟他過不去,偏偏要來這京郊當這勞什子的獄卒……
不不不,徐賾不是為了來跟他過不去的,他是為了柴霜雪而來。
想起這事,秦軒就恨不得立時收拾包袱,遠遠的離開這群失了權勢,沒了領地,閒來無事把所有的精力都用來看他熱鬧的父兄長輩。
幾乎所有人,連同徐賾,皆在柴霜雪藏匿後的沒幾天,就尋到了她的下落。
可除了向來站在他這邊一同被瞞著的莊華宏,所有人都有志一同的向他隱瞞了這個訊息。
他不知道其他人是抱著怎樣的想法,但徐賾給他的理由很簡單,「你這般任性妄為,闖了禍就不管不顧的性子,是該找些事來教訓一下。」
自搬來此處後,從來就沒給過徐賾好臉色的父王居然破天荒的點頭贊同了他。
柴霆早已在那場叛亂中被亂箭射死,沒了威脅的柴小姐抱著玉雪可愛的兒子,別有深意的朝他笑著,「秦世兄,我柴霜雪是那般輕易給人毀親的人麼?」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眾叛親離的滋味吧!
秋風乍起,吹起了地上的塵土和落葉,透過樹梢看去,連同那縷陽光都是暗暗淡淡的,照著那一身紫衣黯然失色。
秦軒微微的揚起了雪白的面孔,眾目睽睽之下,突然迅速的出手掐住了柴霜雪的喉嚨,對著驚愕的徐賾笑了起來,「你以為,我當真還在意嗎?」
這些年,徐賾幾乎統領了所有皇帝手下潛伏在北境的探子,正是這群探子一點一滴的,啃噬了父王和王叔們手中的實權,那場叛亂才會失敗得這樣徹底。
他們才會這樣狼狽的被軟禁在這裡。
「沒錯,柴小姐若是香消玉殞,只怕你此生都不會再諒解於我。」秦軒收緊了五指,若無其事道:「可你覺得,我還會在意嗎?」
他定定凝視著彷彿一切都已在掌握中的徐賾,這就是他所謂的,安頓好了一切再來找他?
「我無意中害死了你的哥哥,而你,你一手毀了我的家園,我們也該扯平了吧!徐賾,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微笑的鬆開了五指,秦軒看著眼前的男人,那樣鎮定的神色,終於也出現了一絲裂縫,真讓他覺得痛快。
「父王他們都安然無恙,沒什麼好擔心的,放棄了徐賾,從今以後,就再也沒什麼事會讓我難過了。」
他有些高興的想著,卻不知為何,還是在轉過身的那一刻落下淚來。
秋意漸濃,枝頭上的梧桐葉子落盡的這幾日,徐賾漸漸的,也不怎麼過來了。
「再多的濃情熾愛,終有耗盡的一日。」記得孃親在病重時握著他的手勸慰,「別難過,軒兒,在你父王的眷戀未消逝前離世,娘很高興。」
所以在徐賾放棄他之前,他先放手,總比有朝一日再也離不開,卻只能眼睜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