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夜聽他越扯越遠,又擔心那少年的傷勢,面色一整,正色道:“我沒騙你,真的不是我傷的他,您趕緊給他看看,別耽誤治療!”
情勢緊急,他便運起了幾分獅子吼的功力,聲音震得容澤禮耳膜嗡嗡作響,容澤禮倒退了好幾步,這才穩住,見他一臉正經,奇道:“真的不是你?”
裴夜瞪他一眼:“不是!”
容澤禮拍一下自己腦門,自言自語,幾不可聞:“瞧我真是糊塗,那丫……小子鬼精靈鬼精靈的,該不會這麼早被戳穿……可這又是怎麼回事?”他嘰裡呱啦唸叨一陣,伸手搭上易傾南的脈息,一探之下,忽而愣住,“哎喲,不好!”丫頭這脈息可奇怪,氣血虛弱,亂七八糟!
他看看易傾南,又看看裴夜,突然間似是想起了什麼,伸手將裴夜使勁往外推:“老夫要給他治傷了,閒人都得出去,出去,快出去!”
裴夜身如鐵塔,紋絲不動:“我就遠遠看著,不會打攪您。”
“不行,老夫最忌諱有人在旁,干擾心神!”容澤禮見推他不走,長袖一拂,作勢欲行,“你不走,那老夫走,這裡留給你,你愛怎麼治就怎麼治,老夫不管了!”
裴夜素知這老人家的脾氣,雖然年近七旬,卻跟個小孩兒似的愛胡鬧,在皇宮和軍營裡都還好,職責在身莫敢不從,除此之外,全憑心情好壞,一切都得由著他的性子來,說不治就不治,就算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絕對不會低頭。
無奈之下,只好讓步:“那好,我出去,您就別鬧了,趕緊吧!”
“行,你出去我就治,保管治好!”容澤禮朝他揮揮手,頗不耐煩的樣子,其實心裡比誰都高興。
真是難得啊,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他竟能見到這冷麵小子著急的模樣,就跟火燒屁股似的,旁人也許不覺什麼,他可是深知其中奧妙,這小子生性淡漠,實際上卻是個外冷內熱的性子,也只有真正令他擔憂牽掛之人,才能讓他動容失態。
這丫頭,可就是那個人?
低頭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易傾南,容澤禮知道她的真實性別,也不便仔細檢視,先喂她吃下顆藥丸,略想一下,便是過去將房門關好,布簾拉上,再退回來,去往裡屋,開啟裡屋的一扇小門,走了出去。
這小門之外,卻是一個小小的院子,還曬著幾件未收的衣服,院子裡住了兩名負責洗衣煮飯的婆子,其中一人今日正好回家去了,而另一名卻是個聾啞老嫗,小屋一片漆黑,想來早已睡下了。
容澤禮走過去,伸手摸向窗臺,將窗欞上的繩索拉扯幾下,那繩索這頭在窗戶上,另一頭卻是系在聾啞老嫗的床柱上,老嫗睡眠極淺,立時醒來,開門而出,見是容澤禮,口中依依呀呀,兩手也是不停比劃,意思是問,找她何事。
容澤禮簡單比劃幾下,便領著她從小門而入,來到易傾南仰躺的榻前,指著易傾南,又比劃幾下,自己走回裡屋,避了開去。
那聾啞老嫗點點頭,她在這醫館做了多年的僕婦,醫館搬遷新址,她也跟著過來,平日裡看大夫治傷也看熟了,一般的外傷卻不在話下,此時便先脫去易傾南的上衣,又用剪子剪開其長褲,略一檢視,已經明白過來。
因為有之前容澤禮的提示,她也沒表現出驚慌,找來條幹淨布巾打溼了,不急不慢給易傾南拭擦了身子,又回屋找了整潔的布袋,裝上草灰墊上,那另一名婆子新給自家兒子做的衣衫也被她臨時取來,給易傾南套上,再蓋上被褥,一切檢視無誤,這才進去請容澤禮出來,自己卻是去小院生火,找齊材料準備熬點薑糖水。
容澤禮出來又探了探易傾南的脈息,再從藥箱裡取出銀針,尋到其穴位,緩緩施針下去。
沒過一會兒,就聽得易傾南口中嚶嚀一聲,眼皮跳動幾下,悠悠醒轉。
這是在哪裡啊,有股淡淡的藥香味,聞起來讓人心神寧靜。
易傾南深吸一口氣,眼睛睜大,忽瞥見頂上一張笑眯眯的白鬍子老臉,不覺一怔,再回想起昏迷之前的情景,嚇出一身冷汗。
容澤禮趕緊按住她的肩,阻止她欲要坐起的動作:“躺著,別起來,裴小子就在門外呢,你小心別露了餡!”
裴小子?他說的可是她那將軍主子?
易傾南張了張嘴,剛想追問,卻突然看到自己身上的陌生衣衫,小臉一白,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不是她的衣服!
有人幫她換了衣服,連身下墊的布帶也一併換過了!
沒特別的感覺,應該沒*,但,這是怎麼回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