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知道這只是他的自以為是,她睡著了,說不得以為他是別人,說不得以為他是宋應天。
宋家的人會照顧她,她已經在那兒住了六年。
可她握住了他的手。
從來未曾有人,如此需要他。
有個男人打了她、虐待她,至今她依然在害怕,所以在城裡時,才去哪都戴著帷帽,她不想被人認出來,他想知道那是誰,他想知道她究竟遭遇過什麼樣的事,他想……
保護她。
他會查出來的,昨夜他聽到的線索已經夠多,解謎向來是他最擅長的事,他有他自己的門路,今早他已派人去打聽一些事,他知道只要他繼續下去,他終會得到答案。
他清楚她絕不願意封塵過往再激起任何漣漪,如果知道他打算做什麼,她大概會嚇得花容失色,再次遁逃。
可是,那個夢在侵蝕她,消磨著她的魂魄,她緊抓著他的手,那麼緊、那麼緊,他可以清楚感覺到那無聲的吶喊與哀求。
救救我……
他聽得到。
救救我……
即便她從來不曾真的開過口,縱然在夢中也沒有,他依然能感覺得到,只因她雖然沒有說,可她全身上下都在哭著吶喊著同一件事。
救我……
雨,在黃昏時,落了下來,如輕絲柳絮般飄著。
他在天色全暗之後,才駕著車馬回到了應天堂。
夜一深,這深宅大院不再像白晝時那般熱絡,大部分的人都回到了附近的家園,就剩幾個人留守在此而已。
大門上,不知誰已點起了燈籠。
聽見車馬聲,阿同、三嬸與大梁跑出來幫忙,見她靠著他睡得正熟,三人為之一愣。
他示意他們別出聲,只伸手將她抱起。
腰際的傷口,抽疼了一下,但他不想鬆手,反收緊了雙臂,低聲交代著。
“姑娘累了,可能著了點涼,有些燒,我帶她回房,這些雜貨麻煩大夥兒卸下了。”
阿同、大梁兩人嘴巴開開,眼還是瞪得老大,倒是三嬸回過神來,忙道:“去吧、去吧,快進去,這兒我們來便成了。”
他扯著嘴角一笑,抱著她進了門,穿堂過院,路上遇見了喜兒,瞧見他抱著白露,那丫頭一雙大眼瞪得更大,櫻桃小嘴微張,連嘴裡的糕點快掉出來了也沒發現。
他抱著懷中的人兒走進她閨房,幾夜沒人睡,屋裡涼冷,連床榻都是冷的,帶著些許冰透的溼氣。
他將她連毛毯一塊兒放到一旁窗邊的美人榻,摘下她溼掉的帷帽,走到門外,問那還在發愣的丫頭。
“喜兒姑娘,有小爐嗎?能不能到廚房弄點火炭把屋子暖一暖?”
聞言,喜兒猛地回神,忙點頭道:“有,我馬上去拿。”
“等等,餘大夫回去了嗎?”他叫住她。
“回去了,他媳婦快生了,要我去叫他嗎?姑娘怎麼了?她還好嗎?”喜兒聞言緊急煞住腳,像只小麻雀般,心焦的問。
“沒什麼,他回去了就算了,明兒個再說吧,我想姑娘只是太累了。”他笑了笑,安她的心道:“你去吧,記得順便打盆熱水過來。”
“喔,好。”喜兒鬆口氣,忙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