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鎮守,後者也是眼露驚異,並朝他微微搖頭,示意非赫連祺所為。
不是赫連祺動的手腳,那會是何人?
寧彥辰環顧四周,不動聲色掃過那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想從中找到些許蛛絲馬跡,卻見那沈文軒彎腰下去,一手從地上拾起一物,看了一看,繼而哈哈大笑。
“你們看,這個像不像國璽?”他左手握著只漆黑的秤砣,一步步朝藺印走過來,“你說,這是國璽嗎?你說啊!”
“這……不是。”藺印面色灰敗。
沈文軒又朝他晃了晃右手的物事,卻是一件男子短衣,上面還綴著幾個補丁,“那這個呢,這個可是龍袍?你說話啊,這是不是龍袍?”
“不是。”藺印咬牙。
“大家聽清楚了,這位大人說的,不是!”沈文軒把手上之物隨意一丟,面朝眾人,恨恨道,“就憑這些破爛玩意兒,你們就隨便汙衊我姐夫!真是欺人太甚!”
“對啊,欺人太甚!”裴府家僕當中有人也跟著叫出來。
頓時一呼百應,無數聲音齊齊喊出聲:“狗官欺人太甚!向將軍道歉!還裴府清白!”
“向將軍道歉!還裴府清白!”街頭巷尾被攔住的百姓竟衝破御林軍的封鎖,如潮水般湧了過來,一見裴府被弓箭鐵騎團團圍住,那還了得,個個義憤填膺,振臂高呼。
一時間,人聲鼎沸,場面混亂。
忽聽得一聲女子驚呼,卻是一名御林軍收勢不住,朝沈晴衣胸口撞了過來。
沈晴衣一個趔趄,幾乎就要摔倒,就在下墜的剎那,裴夜大手一撈,將她扶起,但她原本虛弱無力,只強撐著一口氣飛奔來此,如今見意中人平安無事,心神俱松,被這麼一撞,竟是生生暈了過去。
“姐姐!”沈文軒急得叫道。
易傾南還在府門口站著,眼睜睜看著那嬌柔的女子倒在他懷中,看著他神情凝重啟唇低喚,忽然間覺得心灰意冷,自己好生無趣,又好生多餘。
罷了,聖焰令已重回囊中,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第七十四章 夢耶?非耶?(上)
主意打定,易傾南也不耽擱,輕輕退後幾步,轉身就往府內奔去,她本就擠在眾多圍觀的家僕當中,此時人們都是群情激奮直衝向前,而她卻是悄然後退,再加上瘦削單薄的身形,毫不起眼的裝束,是以竟無人發現,暢通無阻地回了飛鶴園。
園子裡靜悄悄的,先前阻擋她出門的天樞等人已不知去向,趁此機會,易傾南迴了屋,迅速將平日積攢的銀錢收攏起來,分作兩份,連同寫了一半的《畫皮》手稿一起放在身上,而那失而復得的聖焰令,則被她縫在腰帶裡,縫得雖然歪歪扭扭,卻也牢實穩妥。
隨後她取了紙筆開始寫信,分別寫給幹爺爺容澤禮、石頭兄妹和管事周林,也沒別的廢話,大意是說自己有事要離開一陣,各自保重日後再見云云。
在給幹爺爺容澤禮的信裡,她附上了自己老早就修改並簽名的新協議,協議裡將她研發的那些藥妝的收益都歸到了容澤禮名下,這算是她對老爺子素來愛護之恩的一點回報吧,至於欠老爺子的銀兩,只能日後再想法歸還了。
在給石頭兄妹的信裡,她將酒樓開業之事仔細叮囑了一番,又囑咐石翠雅好好經營女子內衣,並讓石居安去鎮遠書局領取自己的印刷提成與話本稿酬,此項收入均歸入酒樓的啟動資金,而她在酒樓的三分之一股份則平分給陸大慶和王福貴。
而在給周林的信裡,她除了感謝周林夫婦對自己的關愛照顧,還拜託周林在以後的日子裡對其他夥伴們多加照拂。
其實還有一個人,她也想留言感謝,那就是她的將軍主子,裴夜。
從路途初遇,到京城重逢,再到入府成奴,最後朝夕相處,半年的時間一晃而過,儘管想到他的時候還有點委屈,有點難過,但更多的卻是感激,與不捨。
他實在是一個很好的主子,雖然冷清沉悶,雖然深沉內斂,雖然喜怒無常,但回想起來,他對她算是很不錯了,在他的庇護之下,自己才能在府裡平安度日,衣食無憂,有薪拿有錢賺……可惜,他只是個好主子,只是……主子。
好吧,她承認,剛才他抱著沈晴衣的一幕讓自己覺得很受打擊,但有什麼辦法呢,誰叫自己認識他的時候他就已是名草有主,自己來得太晚,不是晚了幾天,晚了幾個月,而是晚了十幾年!
她都提起筆來寫下了“將軍”二字,卻覺得千言萬語梗在胸口,想說的話太多,什麼都想說,又什麼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