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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コ上趕傅囊桓��戀猛該鰲�

實在不忍心再撩動它,便把所有的書都塞進櫃子,視野之中絕不允許任何筆記的存在。

呼呼大睡三天,然後收拾行裝去維爾(VAIL)。

去滑雪,生平第一次。

藍天、雪山、松林、麋鹿,來不及驚呼,心中所有的禁銅在一瞬間瓦解,我大口呼吸著科羅拉多高山的空氣,它溼潤寒冷,微微刺痛著喉嚨,卻讓我有說不出的快感。我沒有緣故地放聲大笑,幾乎嚇著了自己。

在沉悶的計算機房裡呆了太久,情感都長了皺紋;白紙黑字看得大多,眼睛只習慣於最短的距離。終於有一片大大的天空在頭頂,有飄揚的雪潮溼著乾燥的肌膚,我感到自己的神經在山風和樹香中變得強壯,和著遠山起伏的旋律輕聲地吟唱;我看得見自己眼神中的閃光,透過別人看我的神情和視線盡頭那一團亮色的雲霞。

維爾的人們單純而快樂,像一群孩子,最鮮豔的滑雪衫、最大膽的玩笑、最好的體力和胃口。有穿著短袖布裙在室外餐廳穿梭的侍女,有手臂上吊著繃帶,仍不忘大口喝啤酒和吹牛的男人,也有在黃昏時分緩緩駛過燈火融融的街道的那輛馬車。

維爾的遊客來自世界各地,連麻煩不斷的英國王妃戴安娜也來到了維爾。新年之際,她與所有來維爾的人一樣,尋找一個幾乎變得陌生的權力——快樂。無論王妃還是村夫,在快樂面前變得平等,自我內心的滿足使世俗的價值變得無關緊要。滑雪和尋找快樂使他們的溝通不成問題。

但滑雪還是成問題的,特別是對我這個從未滑過雪的人。過去對滑雪的唯一感官認識是夢見自己從雪峰疾馳而下,忽然在轉彎處發現正前方一棵粗壯的松樹,眼看就要迎面撞去,腳下卻無論如何不能控制。。幸好同行的朋友中有滑得不錯的。在他們的悉心傳授下,第二天我就掌握了要領。在照顧腳下的同時,居然能不時抬眼四下張望一番,頗為自命不凡。

雪無拘無束地下著,時密時疏,根本不理會什麼章法。溪邊灌木叢裹著層層霜花,沒有了春華秋實的點綴,倒愈顯得雅緻。高樹枝丫上有一隻黑羽的鷹,在瑟瑟的風中紋絲不動,縮頸向天。額頂一簇金色的絨毛,是銀色世界中的亮麗。沒有老樹昏鴉的淒涼,也沒有冷眼向人的孤僻,它承受著寒風朔雪,卻安詳而自得;自信得不必顯示,清高得無需證明。

我停下腳步,望著它,算是不周到的致意,它也不怪。我們對視了一會兒,直到身後的朋友大嚷我擋了道路。

一滑就是五公里,心情鬆快得像雪花。這才知道雪中的景緻和雪中的心情才是滑雪的真正樂趣。

離開維爾的前一天,我和朋友們有了乘坐熱氣球的經歷。

這一天格外晴朗。彩虹般顏色的氣球膨脹起一個飽滿的驚喜,我的心情早已輕飄飄得不能自己。

幾乎沒有震動,已經飛行在半空中。剛剛還置身其中的大地轉眼成了漸去漸遠的風景。熱氣球的駕駛員DON有十二年的經驗,但他承認他所能做的不過是調整氣球的高度來捕捉不同的風向,至於氣球的具體航線及落點,實在是聽天由命的。大家一致說:這才是熱氣球的魅力所在——既有控制的可能性,又保留了不確定性,所以這比任何精確設定的飛行來得更刺激。你既不能盲目自信,又不敢放棄努力的機會。其實人生的樂趣也是如此,全在這定與不定之間。

大家一路讚歎著身下的景緻。

當我們俯瞰世界時,有沒有一雙眼睛在俯瞰我們?

回到紐約,期末考試成績揭曉:除了一門功課得B+,其餘全部是A,這在哥倫比亞大學絕對算得上是好成績。在美國的第一個寒假就這麼結束了。

新的學期已經開始。

老人啊,老人

“活那麼大歲數幹嘛呀?六十歲就夠本兒了。”——說這話的大多數是青年人。

我的爺爺今年九十三歲了,他年輕時脾氣剛烈,老了倒成了慢性子。什麼事都不著急。每天捧一杯茶,看一份報紙,或雙手拄杖,垂眉閉目,打坐人定,真像一位老神仙。最近他竟長出新牙,大家都說他返老還童了。但我清楚地記得他八十多歲時曾生過一場大病,臥床不起。當我去看望他的時候,他吃力地欠起身,一雙瘦骨嶙峋的手緊緊握住我的手,眼中落下淚來,似乎對我說,又似乎是自言自語:“我想活下去,想活下去啊!”那神情,像是一位迷路的幼童,張皇不安,孤單無助,心中充滿恐懼。在那一時刻,我突然明白人類對於生的留戀,對於死的畏懼是多麼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