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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望不見魂追夢繞的故鄉,更望不見那慘遭踐踏的北國河山。

於是,就有了這首悼念亡夫、催人淚下的《孤雁兒》:

“藤床紙帳朝眠起,說不盡無佳思。

沈香斷續玉爐寒,伴我情懷如水。

笛聲三弄,梅心驚破,多少春情意。

?小風疏雨蕭蕭地。又催下、千行淚。

吹簫人去玉樓空,腸斷與誰同倚。

一枝折得,人間天上,沒個人堪寄。”?

清照酷愛梅花,喜愛踏雪,也愛喝酒,“每年雪裡,常插梅花醉”。每值大雪紛飛之際,她都要頂笠披蓑,在雪中漫步,尋詩覓句。明誠忙於政務,不是很喜賞雪作詩,但為了不掃她的興頭,總是設法陪同,並詩酒唱和。

而如今,“吹簫人去玉樓空”,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也無人憐惜;縱然摘得一支絕美好梅,卻“人間天上,沒個人堪寄”。她曾無數次地惘然回眸,卻只能在睡夢裡,彷彿暼見那個曾經攜手踏雪、賞梅吟詩的身影。

憑誰哭訴,此情可待成追憶,當時只道是尋常!

李清照:一種相思,兩處閒愁(2)

靖康元年(1126年)冬天,金兵大舉入侵,一舉攻破了都城汴京,時局劇烈動盪,舉國一片驚惶。明誠與清照正在淄川,聽到如此噩耗,都四顧茫然,噓唏不已,再環視身邊的書籍古董,“盈箱溢篋,且戀戀,且悵悵”,大有不祥之感,“知其必不為己物矣”。

國難未靖,家難又起。靖康二年三月,明誠母親郭夫人突然撒手西去,明誠夫婦不得不南下奔喪。南下之前,他們也料到北方多事,決定將珍貴文物帶往建康城。然而,多年收集的珍貴文物不便攜帶,躊躇再三,終於痛下決心,“先去書之重大印本者,又去畫之多幅者,又去古器之無款識者。後又去書之監本者,畫之平常者,器之重大者”,最後,還是裝了滿滿的十五車。而剩下的文物,都收拾妥當,安放在青州“歸來堂”的幾十間屋子裡,準備明年春天再來運走。

有誰料到,這些節衣縮食、苦心收集的寶貝文物,匆匆一走,竟成永別!靖康二年十二月,金兵攻陷了青州,清照夫婦存於青州的所有古器物什,在金兵的一把大火中,“已皆為煨燼矣”!

明誠喪服未滿,即被起復知江寧(建康)。建炎三年(1129年)春,建康下了一場大雪,但清照面對山河破碎、黎民塗炭、前路茫茫,早已沒了往昔那種踏雪賞梅、感月吟風的心情,作了一首《臨江仙》:

“庭院深深深幾許?

雲窗霧閣常扃。柳梢梅萼漸分明。

春歸秣陵樹,人老建康城。

感月吟風多少事,如今老去無成。

誰憐憔悴更凋零。

試燈無意思,踏雪沒心情。”

起句採用歐陽修《蝶戀花》詞“庭院深深深幾許”首韻,乃比興之作,貌寫閨情,實蘊國恨。從此,清照詞風大變,已不再囿於兒女情長、閨怨離愁,而是交織著難解難分的國恥家恨。

建炎三年(1129年)二月,明誠罷守江寧,被命移知湖州,但未到任即被免。三月,清照與明誠乘船上蕪湖,入姑孰,沿江而上。

五月,明誠剛剛將清照安置在安徽池陽,就接到聖旨,再知湖州。明誠謁見過皇帝趙構之後,認為時局不穩,決定讓清照繼續呆在池陽,自己單獨去湖州上任。六月十三日,盛夏酷暑,明誠帶上簡單的行李,準備乘馬出發。他坐在岸上,“葛衣岸巾,精神如虎,目光爛爛射人”,向乘舟來送行的妻子告別。

清照坐在船頭,心裡悽苦難言。看著他即將遠去,她就像失去了支撐,心緒又煩又亂,終於追著喊道:“我單獨在此,如有城中兵變,該怎麼辦?”

明誠舉起手,遙遙地說:“從眾罷了!如形勢危急,必不得已,先捨棄輜重,接下來扔掉衣被,再扔書冊卷軸,再是古器。唯獨宗器,一定要保住,人在物在,切勿忘了……”急急打馬而去。

然而明誠途中賓士,中了大暑,患上痢疾;走到建康,病情已經非常嚴重。七月末,清照得到訊息,驚懼難安,心急如焚,立刻起舟,“一日夜行三百里”。可惜奔到建康時,明誠已經“病危在膏盲”,無力迴天,她只能悲泣而已。八月十八日,明誠病逝,年僅四十九歲。

山河破碎,家破人亡,清照無限悲痛,葬完明誠,也大病一場,“僅存喘息”。蘸著血淚,孤苦零丁的她寫了《祭趙湖州文》,其中有句雲:“白日正中;嘆龐翁之機捷;堅城自墮,憐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