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的走道盡頭。此刻裡頭並沒有別人,薄靳言反鎖了房門,脫下西裝,只穿著襯衣,挽起袖子。他站在燈光下,臉上有極淡極安詳的笑。
簡瑤也脫了外套,其實她心裡有點茫然。以前在家裡,也偶爾和薄靳言“動動手”。當然兩個身手都比較差的人,薄靳言還是能佔據體力、身高和性別優勢,每每將她制服,進而提出一些對妻子的“非分”要求,簡直是沒羞沒躁的。
可現在,她已不是當初的菜鳥。而他,比起一年前更加骨瘦嶙峋,墨鏡下的雙眼,永恆地緊閉著。
她一拳揮了過去。這一拳動作很慢,薄靳言顯然聽到了風的聲音,一把將她的手抓住,然後側身想要摔倒她。她非常靈活,轉而伏到了他的背上,想要下拳,卻又停住。他卻似乎認真得很,再次扭住她的手,想要將她摔倒。被她避過脫身了。
“噢,你現在靈活得像只兔子。”他感嘆道。
某種溫暖而親密的情緒,湧進簡瑤的胸口。她幾乎是抑制不住地笑了一下,然後上前,一拍他的肩膀。他沒捉住,簡瑤又拍了第二次,結果被他抓住了手,反手就要扣她的肩膀。簡瑤一個縮肩就脫了身,現在的薄靳言,哪裡還是簡瑤的對手?她反身一轉,就到了他身後,想要制服他。誰知他反應還是很快的,一下子也轉過身來,將她抱了個滿懷。
簡瑤也張開雙手,抱緊了他。
燈光下,誰也一動不動。
簡瑤忽然有些分神。因為她的手指,摸到了他背部的骨頭。一根一根的,很硬。就像烏龜的殼。像沉默。
一個念頭衝進她的腦海裡,怎麼這個人,總是養不胖呢?總是會那麼快地瘦下去。半輩子了都是這樣。
簡瑤的眼眶忽然就溼了。
剎那間天旋地轉,是薄靳言已經抱著她,撲倒在地上。她躺在墊子上,雙手被他摁住,身體也是。他低頭對著她,忽的笑了。就像小孩子終於贏得了一場毫無意義的打架。
他說:“簡瑤,看來是我贏了,你打不過我。所以,你不能陪我去冒那個險了。”
簡瑤心頭一震,某種冷冽而孤寒的血性也被激起,她猛地發力,將薄靳言推開,不等他有任何反擊,她已欺身而上,用上了方青教她的一些致命搏擊竅門,一下子就將他反扣在地。依葫蘆畫瓢,制住了他的雙手和身體。
他躺著,沒吭聲。
簡瑤說:“靳言,你不要固執。”
薄靳言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伸手抱住了她的腰。簡瑤忽然像是沒了力氣,伏在他的胸口,低下頭,再次摘掉他的墨鏡,用臉輕輕蹭他的臉。兩人非常細密又安靜地親吻著彼此。
“你看不到了,以後都換我主動親你。”簡瑤低聲說,“每10分鐘讓我親你一次,我會陪你去做這世上任何危險的事。”
簡瑤的眼淚流了下來。
薄靳言的眼睫毛也顯得溼黑。他的嘴唇動了動,然後低喃道:“固執的女人……我固執的妻子……”
我最心愛的,妻子。
再也沒有聲響了。
再也沒有任何聲響了。
只有他倆相擁在寂靜的屋子裡,燈光作伴,呼吸為證。
恍惚間想到了我們相愛的每一寸歲月,想起那許多令人痴迷的浪漫與歡笑,想起那些離開我們的、或是陪伴著我們的最真摯的朋友。
也想起我們那年那月那日,在寂寞山中,不經意的相遇。
我曾經離你而去。
我比這世上任何人都要驕傲和孤獨。
我再也不想離開你。
——
日頭偏西時,簡瑤才拉著薄靳言的手,拉開搏擊訓練室的門。她沒想到,兩個人居然就這麼睡著了。薄靳言的一邊臉上,還有被她壓出的紅痕。襯衫也是凌亂的。
“抱歉,壓疼了嗎?”她問。
“根據經驗而談,這不算什麼。”他答。
簡瑤忍不住笑了。只緊緊握住他的手,不想再說別的言語。
門外,方青風風火火從走廊那頭走來,看到他倆的模樣,眼珠一轉。
薄靳言神色坦然。
簡瑤也神色坦然。
方青:“……馮悅兮被找到了。”
簡瑤還沒在意,薄靳言的眉頭卻微微一跳。因為方青用的是被動語式。
“我想我們最好馬上過去看看。”方青說。
——
那地方並不隱秘。
國道旁的樹林,稀稀疏疏,綿延很遠。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