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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部分

一邊叫門,他一邊猜想,出來開門的必然是一位白髮美髯、竹杖芒鞋、相貌清奇、談吐風雅的老翁。‘吱呀’一聲,房門敞開,不料走出的卻是一位妙齡少女。

少女布衣淡汝,眉目中卻透出一股清雅脫俗的氣韻,使崔護甚感驚訝。他再次說明來意,少女明眸凝視,覺得來者並無惡意,就殷勤地將他引入草堂落坐,自往廚下張羅茶水。

崔護打量著四周,只見室內窗明几淨,一塵不染,靠牆放著一排書架,架上置滿詩書,桌上筆硯羅列,牆壁正中懸掛著一副對聯,聯文是:幾多柳絮風翻雪,無數桃花水浸霞。

語句雅緻,情趣不俗,絕不同於一般鄉野農家的風格。

臨窗的書桌上,正擱著一幀墨漬未乾的詩箋,上面寫著一首《詠梅》五言絕句:“素豔明寒雪,清香任曉風;可憐渾似我,零落此山中。”

詩句一定是這裡的主人所書,似乎是在借梅花來感嘆自己的坎坷身世,竟是這樣充滿著蕭索與無奈。到底是何等人物隱居在這裡?又是何等心情與遭際,而衍出如此無奈的文字呢?

一連串的問號,浮起在崔護腦際,使得他對這桃花環繞的茅舍以及茅舍的主人大感興趣,一心想要探個究竟。

這時,少女託著茶盤從廚房中出來。她落落大方地走向崔護,見對方正凝視著牆上的對聯似乎在品味,會心地嫣然一笑,輕輕地喚一聲:“相公,請用茶。”

崔護從思索中轉過神來,見少女正向自己走來。

粉白透紅的臉上,秋波盈盈,不施脂粉的打扮,素淨的布衣,更加襯托出少女的純真和靈秀,宛如一朵春風中的桃花,向人們展示著生命的風采。

一時間,崔護竟然有些看得發怔。少女似乎察覺了他的心意,迅即垂下眼簾。幾許嬌羞把她點綴得更加動人,崔護不由得心旌搖曳,險些兒難以自持。

但畢竟是飽讀詩書,通情識禮的書生,崔護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不致於在少女的面前失態。

他禮貌地接過茶杯,輕輕呷了一口茶水,故作鎮定地表明自己的姓氏和鄉里,接著又十分客氣地詢問少女的姓氏及家人。

少女似乎不願多提這些,只是淡淡的道:“小字絳娘,隨父親蟄居在此。”並不提及姓氏和家世,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崔護自然也就不便多問。

然而牆上的聯句,桌上的詩句,以及眼前的人物,這一切所透露出來的,都強烈地暗示著這茅舍的主人,必有一番不凡的來歷。

崔護的心目中形成了一團迷霧,但既然人家不願多談,他也就只好擱在一邊了。

兩人在屋中靜默了一會兒,崔護將話題轉到景物上。

他大讚此地景色宜人,宛如仙境,是遊春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少女只是聽他高談闊論,含笑頷首,似是贊同,卻並不說話。

說到春天,崔護詩情大發,又對古今著名的遊春詩詞品評了一番,最後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說完,他意味深長地望著絳娘,等著她的反應。

靈慧的絳娘,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在春意盎然的季節,面對著這樣一位風華正茂、氣宇軒昂、又才情逼人的少年郎,又怎麼不叫她情竇初開的心中春意盪漾呢?

但知書識禮的少女,怎敢在一個陌生男子面前敞開自己的心扉。她坐在那裡含羞不語,兩片紅霞染上了面頰,偶爾用含情脈脈的目光向崔護一瞥,一碰到崔護的目光就迅速收回。

她更加羞怯地望定自己的腳尖,益顯出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來。

面對少女的無措,崔護也不知如何是好。飽讀聖賢書的他,不可能做出更熱烈、更輕浮的舉動來。他平時極少接觸女孩,自然不甚明白少女的心思,見少女長久不語,還以為自己得罪了她,於是暗暗警惕著自己,不知不覺的便在言語上有了一些收斂。

那時講究“男女授受不親”,一對未婚男女能夠端茶遞水,獨處一室,已屬破格之舉。

在鄉村僻野尚且說得過去,若在城裡則是大逆不道的了。

兩顆年輕而熾熱的心,在春日午後的暖陽中激盪著,彼此都被對方深深吸引著。然而“發乎情,止乎禮”,兩個飽受禮節教育的年輕人,並沒有再進一步的越軌行為。

眼看太陽已偏入西邊的山坳,崔護只好起身,懇切地道謝後,戀戀不捨地向少女辭別。

少女把他送出院門,倚在柴扉上,默默地目送著崔護漸漸走遠。

崔護也不時地回過頭來張望,只見桃花一般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