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靜娟被猛地怔住了,還以為新郎是在跟她開玩笑。待她睜開眼,見新郎已十足地擺出一副等洗腳水來的架式,才相信他是認真的。
(真是豈有此理!!)陶靜娟心裡暗暗怒道,(我堂堂一個兩江總督的千金小姐,在家裡向來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你一到我家,就居然支使起我來了!家裡丫環僕婦多的是,你要洗腳,隨便叫一聲就行了,哪裡用得著我去動手呢!!)
她越想越委屈,不禁鼻子一酸,眼淚像開了閘的河水一樣,源源不斷地湧出來。
胡林翼見她那種傷心的模樣,卻不去安慰她,反而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故意一本正經地訓說:“既為人妻,理當事夫。這點小事都不能做,哪裡還談得上賢德佐夫呢!”
陶靜娟聽了,越發生氣,哭得更厲害了,秀靨桃腮上滿是淚痕縱橫。
在屋外侍候的小丫環,聽清了屋裡的動靜,見小姐哭得那樣傷心,連忙去報告了陶母賀夫人。
陶母沉吟片刻,命丫環傳話給女兒:“胡公子前來就婚,不可怠慢。女子出嫁從夫,古有明訓,宜遵循之。”
小丫環把陶母的話,傳給了陶靜娟。陶靜娟乍一聽,心中憤憤不平,可低頭細想:(平日裡讀的《女誡》、《女兒經》上,不都是說‘女當事夫’麼?母親說的確實在理,我已不再是承歡母親膝下的小女孩了,凡事須以‘禮’為先,擔當起妻子的責任來啊!)
於是連忙拭去淚痕,起身到廚下取來熱水,用木盆端了放在床邊,溫馴地請胡公子洗腳。
胡林翼見新娘眼淚未乾,態度卻來了個一百人十度的大轉彎,堂堂名門千金,也竟肯服服貼貼地伺候自己,心中大感不忍,忙將蹲在地上的新娘一把扶起,歉然道:“我並不是要為難你,只是想試一試陶氏名門的規矩,果然無愧禮教之家!!”
接著又說了許多安慰體貼話,渲染出洞房花燭夜的情調來。新婚第一夜,讓嬌生慣養的陶靜娟,讀到了為人妻的第一篇章,既有溫馨的情愛,又有不容推辭的付出。
此時,胡林翼的父親胡達源,擔任貴州督學之職期滿,被朝庭調任為翰林院侍講,有意讓兒子隨他到京城讀書。
而陶澍正擔任兩江總督,生活比較安定,準備接一直留在老家的夫人賀氏,到任地金陵同住。
賀氏本打算八月份動身,無奈正遇上資江發生水災,只好把行期推到年底。
嬌女陶靜娟從未離開過母親一步,現在公公來信,叫他們小夫妻同赴京城,她卻捨不得與母親分別。洪水阻途,同樣無法啟程,於是決定等到年底再與母親同時動身,先送母親到金陵,再從金陵取道入京。當年臘月離開安化,一路乘船而行,到第二年開春才到達金陵。
陶澍已有好久沒見到可愛的小女兒了,捨不得只見一面,又匆匆道別,於是留陶靜娟夫妻在金陵住上一年,待來年再入京與公婆團聚。
陶澍親自寫信給親家翁胡達源,徵得了同意,於是陶靜娟夫妻暫時留住在金陵。
金陵是江南名城,又是六朝金粉之地,年輕心奇的胡林翼,被金陵勝景迷住了。
他帶著妻子,遊歷了玄武湖、清涼山、勝棋樓、雞鳴寺、燕子礬等名勝古蹟,繼而又對粉香脂豔的秦淮河發生了興趣。
於是,他撇開新婚妻子,開始留連於燈紅酒綠的風月場所,徵歌逐色,千金買笑,樂而忘返。
有人將胡林翼的放蕩行為報告給陶澍,陶澍卻寬容的道:“此子日後將擔當大任,憂國憂民,無閒遊樂,現在讓他玩一玩吧!”
而且交待家中賬房,凡是女婿支錢,務必如數照付,不必大驚小怪。
岳父大人任其自流,作為新婚妻子的陶靜娟,總會有醋意吧?
於是,又有好事者勸陶靜娟對丈夫的行為加以管束,而陶靜娟卻淡淡的道:“他現在還年輕,讓他嚐嚐玩樂的滋味,總有覺醒的一天;到將來他即使想玩,也沒有心情和時間玩了。因對風月之地不再新奇,也才能斂心聚意,致力於大業。”
所見與她父親同出一轍,可謂是卓具遠見和大量。
胡林翼在金陵荒唐了整整一年,花掉陶家上萬兩白銀,陶澍認為該是讓他收心的時候了。
這天,陶澍在府中安排了一次盛大的宴會,請來滿城的文武官員赴宴,同時有意把女婿胡林翼讓到首席。酒過三巡後,陶澍舉起酒杯,大聲對身旁的胡林翼道:“賢婿來金陵轉眼已經一年,金陵的山水與脂粉韻味,想必也領略得差不多了。
一個有所作為的男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