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的時候突然他眼皮狂跳起來,就那短短剎那間的功夫,快得讓他還來不及感到煩躁。他突然想起那天酒後超車,撞到那個民工小孩的瞬間,他也是這樣突然無來由無原因的眼皮直跳,緊接著就出事了。
那一剎那快得他甚至記不清汽車撞到人體是什麼感覺,後來留在記憶裡的,只有那猛然間的一個顛簸——那應該是車輪壓過人體時骨骼斷裂造成的吧。
侯宏昌捂了捂眼皮,同時漫不經心的伸手開啟房門。
門外站著一個穿酒店工作制服的年輕男子,帶著棒球帽,遮住了大半張臉。侯宏昌無端覺得他有點眼熟,不由得問:“你……”
這是他說出的最後一個字。
因為緊接著,他眼前就閃過一道雪亮的橫光,這光芒是如此的森冷和霸道,就像閃電一樣瞬間完全砍斷了他的喉嚨。
侯宏昌甚至沒有感覺到痛。他只覺得奇怪,怎麼正說著話呢,突然就發不出聲音來了?
血從斷裂喉管的中箭一般噴射出來,氣流大量湧進氣管,他張了張口,卻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刀刃所帶來的致命的寒意,直到現在才順著他的脊椎爬到腦髓,奪走了他最後的一點生機。直到他圓睜雙眼緩緩倒下的時候,他還能聽見浴室中傳來的,嘩嘩的水聲。
這一刻,在沒有人看見、沒有人聽見、沒有人能意料到的某個角落裡,呼風喚雨不可一世的侯家少爺侯宏昌,幾乎無聲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他甚至沒看見,殺了自己的人到底是誰。
2。
韓越吃晚飯的時候始終惦記著要去外邊給楚慈打個電話,看他有沒有按時回家,有沒有趁他不在就跟人在外邊瞎逛。但是他老子、他媽、他大哥大嫂全家在座,司令夫婦還不斷問著他部隊裡的事情,實在不好離開餐桌去打電話。
韓越只能悶頭大吃,用“嗯”、“是”、“記住了”等簡單的字句來應付他老子娘。
司令夫人跟二兒子其實沒什麼話好說,她又不懂部隊裡的事情,只知道怒江一個軍工專案結束了,韓越暫時調回北京,過幾個月軍委還會有所安排。韓越從小生活方面不用她操心,她也找不出什麼話來問,所以稍微關心了兩句之後就無話可說,只得住口了。
韓司令倒是問了一些怒江的事情,又說:“你這次回來,沒事不要亂走動,不要亂接觸人,保密條例要守好。明年駐京部隊換防,要抽調一部分人上來,我估計其中就有你。”
韓越點頭“嗯”了一聲。
韓越的大嫂忍不住多了一句嘴:“那豈不是說二弟以後可以長住北京了?我看要不要把樓上房間打掃一下,二弟以後回來住的時候也方便些……”
她這話一出,全家人都尷尬了一下。
韓強趕緊咳了一聲,“小若才嫁進來,家裡事情都不知道。二弟不大在家住的,他們幾個部隊裡的哥們都在外邊買了房子,地段都連在一起。”
提起房子,司令夫人突然想起什麼來:“對了,我怎麼聽說你在外邊,跟一個男的工程師住在一起?”
此話一出,不熟悉韓家情況的大嫂驚了一下,臉色更加訕訕了,止不住的偷眼瞥韓越。
“你都這個年紀了,隨便玩玩也不是不行,但是結婚成家的事情一定要放在心上。最近下邊城市有好幾個夫人把她們女兒的照片轉交給我,我都一一看了,有幾個不錯。哪天你也看看,要是看中哪個,我叫她們來北京見個面。”
司令夫人說這話倒是一片好心,他們那一批太子黨中的太子黨,正妻人選都是這樣定下來的。就算北京城裡門閥顯貴的姑娘都被娶完了,也能到地方城市排名前幾位的領導家庭中選,總之四個字最重要:門當戶對。
早兩年韓越的大嫂齊小若也就是這麼被挑上來的,整個過程跟選秀女沒什麼不同。
韓越嘴裡咬著一塊雞骨頭,含混不清的說:“再看吧。這事得講究緣分。”
“講究什麼緣分?你跟那男的就有緣分了?”司令夫人把手指往二兒子頭上一戳,“德性!”
韓越眉頭皺了皺,卻不答話。倒是韓老司令看出了兒子的不快,也略微知道他兒子對那工程師幹過些什麼,因此及時喝止了夫人:“行了!吃飯就是吃飯,韓越的事情再說不遲!”
一頓飯吃得韓越興味索然,司令夫人的絮叨讓他不快,大嫂古怪的打量又讓他很想發火。好不容易飯局結束,韓越一個人走到院子裡,順手點了根菸,準備給楚慈打電話。
誰知火剛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