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成就不必操之過急,求之太堅。對於壽命,當順其自然以終天年,不必過慮生死。
這正是所謂一字不識而有詩意者,得詩家真趣;一偈不參,而有禪味者,悟禪教玄機。高凌宇雖在氣血.未定之年,凡事卻也能深入去看去想。
這可能就是他知已知彼,立於不敗之地的主因了吧?雙鞭勁浪密集排壓,刀焰晶芒如羅網天幕,無所不包,滴水不透。然而鞭花如餃龍出海、毒蛇出洞,有孔必入,居然能在高凌宇的衣衫上穿上三五個洞。
倪氏叔侄十分震驚高凌宇的身法,認為是平生僅見,是造化之奇,速度之最。卻又沾沾自喜,居然仍能在對方衣上穿上幾個洞。
這證明了一件事,這個對手硬,卻並非辦不到的事。這也許就是危機的開始吧?人類最大的缺點和不幸,就是不能把自己由痛苦中獲得的經驗移轉給別人。
因為真正的危機,往往像病入膏盲、迴光返照一樣,使人有一種興奮。而喜色剛上叔侄二人的眉梢,絕對意外地,兩根鞭梢同時被揪住了。
有這種可能嗎?使不可能變為可能,也就是危機逼在眉睫,而不自覺的原因。兩人微怔,高凌宇閃電似的一旋,造成了視覺上的考驗,他們的鞭已纏在他們自己的脖子上。
白骨斷腸刀來自詭異的方位,銀蛇似的在二人腰上旋了一匝。血水競像磨石四周,溝道中流出的豆漿似的,只不過這是紅色漿液而已。
孫愣子只感腰上四周一涼,退了兩步低頭觀看,倪超不會這麼愣,人在絕望中是心態落實的時刻:自老視少,可以消除賓士角逐之心;自瘁視榮,可以絕粉華靡麗之念。而人在生命途程的盡頭,萬念俱灰時,往往會反撲歸真,找回自我。
倪超慘笑道:“我並非不知道……自己也在……在劫難逃……只是希望……能死在名家手下……如今我已如願以償,你……你大概是‘盤古旋’吧?……”腰的四周真像水磨四周疾淌的液漿,卻仍然想支撐不倒,但眼珠已翻白。孫份子早已僕下,他的本名叫倪虎,叔侄二人一同上了路。
高凌宇一貫的作風是先給敵人甜頭,然後再出煞著。
而老少二人一點也不驚奇,似乎知道倪氏叔侄也不過是多折騰一會而已。
高凌宇又退回屋中,道:“應該還有一個人在候機而動。
八成是倪超的同路人,可能知道凶多吉少,才把舢板弄到對岸去的,我們不出去,他不見動靜,必然會回來察看。”張培蘭道:“如果他一夜不回來呢?”高凌宇道:“咱們就等他一夜。”午夜又過,夜風料峭,屋內血腥味濃重,高凌宇盤膝坐在桌上,道:“老丈貴姓?”老人道:“老朽萬來喜,是姑娘的家奴。”微微一曬,高凌宇道:“萬老先生既然不會武功,怎麼會被派來擔任這麼重要的任務?”萬來喜道:“本來老朽也想不通,稍後還是想通了高凌宇道:“請說說看。”萬來喜道:“不會武功的不惹人眼,可以矇混過去。”高凌宇道:“這的確是一次大膽的嘗試。”萬來喜道:“但還不是失敗了!”不以為然地,高凌宇道:“其實這不是失敗,而是一次成功的誘敵計謀,如果你們不被認出來,或者說不被懷疑,這些人怎麼會自相殘殺,而我又怎麼會以逸待勞呢?”張培蘭道:“乍看是姓姜的和‘磨刀叟’等人狠毒險詐,也許你才是最最險詐的人。”苦笑一下,高凌宇閉目道:“我不能承認這一點,甚至我也可以告訴你們,我也算是閹黨的人,咱們該是同路人。
只是心態不同而已。”張培蘭道:“既是同路人,為什麼毫不留情?”高凌字曬然道:“張姑娘是真的不知還是明知故問?試想。我不殺姓姜的和倪氏叔侄,他們也必死在別人手中。他們都已在閻王爺的應卯簿上登記了,逃不掉的。”張培蘭道:“任何一個兇手。都有他不得不殺人的理由。”微微搖頭,高凌宇道:“這你就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了:剛才你還說我狠毒險詐,試問派你們來送名單的人毒不毒?而你們老少二人,自頭至尾眼見數十人濺血野店,居然沒有皺皺眉頭。這算不算狠毒?”張培蘭道:“到目前為止,是不是滅口行動,也只是猜測,還沒有證實呢:人卻殺了─大堆,你不以為有幹天和嗎?”實在忍不住。他脅肩笑了很久,道:“張姑娘,人都有工於責人,憚於責己的通病,請問你和萬老頭到這荒郊野店中來幹啥呀?你仍然堅持不會武功嗎?”負氣地,張培蘭道:“乾脆,就算我會武功好了!”高凌宇道:“怎麼說都無所謂,二位來此,負有什麼任務,心照不宣,總不能說,滅口行動和二位絕對無關吧:”張培蘭道:“你反正要殺我們,何不趁早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