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路也走不成。我在想就算道觀裡不收我做道士,就算做個打雜的,我也要呆下去。
我要修道成仙。聽起來好像痴人說夢,但在我,是一輩子的目標,再沒疑問的事情。
二
我歇了一會,手和嘴唇疼的好些了,於是繼續往山上爬。
這些天,我盤纏已經耗的差不多,其實一天只能吃一個饃饃。爬了這半日山,所耗體力比平常多,也只吃了半個饃饃,給太陽再一曬,眼前就有些發昏。
活了這兩輩子,有時候我也想,如果神仙有眼,看我這麼一心向道,怎麼就從來不顯靈出來個把點化我下呢?真好笑,有人做夢黃金砸到腳下,有人做夢當官擁美人,我卻一心只夢神仙。
可是這麼多年,連地府判官都可憐我了,別說神仙,我卻還連半仙的門都沒摸到。
青城山是修道人住的山,山徑本來就很陡。我一邊做著神仙從天上砸下來的美夢,一邊昏昏沉沉地手腳並用往上爬。中午的大太陽晃得實在有些刺眼,我一手巴住上面突起的石階,一邊抬起膝蓋……
突然覺得頭頂一陣風颳過。
等我反應過來,一個重物已經當著我腦門砸下,我手指令碼來就發軟,就算拼命地巴住石階,也阻不住自己身體被帶著往下滑落,手和膝蓋被劃的鮮血淋漓,最終完全變成滾下去。
“倒黴”這個詞,大概是這個時候唯一能擠在我腦子裡的東西。
滾了不只多遠總算在稍平的斜坡停下,我摔的七葷八素,饒是我過了兩輩子的人,也沒見過這種陣勢,身體的劇痛片刻之後襲來。一瞬間我想,難道我這輩子活了十七歲就又要去見閻王?不知道下輩子是什麼命……
但一動不動地躺了片刻,我也沒覺得自己有要死的跡象。又躺了一會,我覺得自己眼珠能轉了,手指能動了,雖然全身筋骨還是痛的要命,但是居然可以挪動自己的身子。
誒,旁邊是個什麼?
這時我才發現害我從山上滾下的罪魁禍首。腿還疊在我身上,隔我不到半尺遠的地方,是個人。
從天上砸下來的?那人一動不動,不知摔死與否。所以不是神仙。
我挪動自己的身子,湊近去看了看,還有氣。
穿著一身料子看起來頗貴的白衣服,臉白白的,眼睛緊緊閉著。
我拿手指用力戳了戳那人的胳膊,那人動了動,我才發現他胸口都被血染紅了。
乖乖,我再看看自己身上,只怕比我流的血還多。
怎麼辦?這半山腰見不到一個人。等我恢復到能爬到山頂的道觀求救,這人不知道會不會死?
罷了罷了。掙扎著半弓起身子,把那人和我自己移到邊上有樹蔭的地方。
樹蔭下,那人的臉還是白白的,可見是蒼白。我看他年紀似乎也不大,身量比我高,臉上卻似乎還有幾分稚氣。這個人怎麼會從天上掉下來?我想看看他身上的傷,可我又不會治,怕亂動壞了。
正這麼想著,那人的睫毛動了動。我心提起來。
我小聲地:“誒?”
兩排扇子似的睫毛又動了動。眉頭輕輕皺起來。
“你……是誰?”聲音挺微弱,充滿了不解。那人睜開眼便看到我,好像吃了一驚。也難怪,他可能不知道是他把我砸下來。
我好脾氣地解釋說:“我正在爬山,你從天上掉下來,把我砸到這裡。”
那人眼睛動了動,上下打量我。
我看了看自己。衣服更加破爛地不成話,胳膊腿露出來的部分是一道一道劃傷的血痕。臉上不知道有沒有,估計也差不多。
我摸摸身後隨我一起摔下來的包袱,裡面的水袋還沒破。
我取出水袋,遞到那人跟前,“來,喝口水吧。”
那人嘴巴緊緊閉著,只是繼續打量我,眼光似乎有幾分迷惑不解。
我見他不喝,也沒勉強,自己小抿了一口,又慢慢挪動屁股,在旁邊坐下,因為坐猛了渾身骨頭都痛。
他奇怪地看著我,半晌,終於出聲:“你是個普通人吧,怎麼見有人從天上掉下來,一點都不怕?”
我也奇怪地看著他:“我怕什麼?”
這回他像看著傻子一樣看著我:“我身上還有血跡,你就不怕嗎?我從天上掉下來,你就不怕我是妖怪嗎?”
我笑了笑。“這裡是青城山,名門正派的範圍,妖怪不至於在這裡出沒吧?”
那人垂下眼簾,不再說什麼。
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