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元馭悄聲上前對羅氏道:“太太…老太太昨兒一聽到那邊大哥的訊息,就坐不住,讓人套了馬,緊趕慢趕的要回來。”
“……侯爺一點訊息都不曾透出來,我知道的時候恰好犯了頭風,昏昏沉沉的在床上躺了多少天?你們誰問過一句?”羅氏道,鄭元馭陪著笑:“老太太正在氣頭上,太太進去陪個不是,我再說幾句也就罷了。”金氏在旁邊努努嘴,不以為然。
一行人進了西府老太太住的院子“貴盈門”,乃是鄭家的主屋,有四進,進深又長,屋子闊朗。這“貴盈門”三字乃是老侯爺給兄弟鄭老太爺提的,鄭老太爺就做了主屋的牌匾,西府老太太用到現在,一直沒有換。
在貴盈門正房坐定,西府老太太才鬆開元駒的手,對東府老太太說:“老嫂子,你終於捨得貴腳臨賤地,到咱們西府來坐坐了。這個就是駒兒媳婦吧……”剛才還傷心難抑的西府老太太轉瞬就滿臉帶了笑:“好個齊整孩子,和駒哥兒倒是般配。駒兒媳婦,你的閨名是?”如意福身:“孫媳趙氏如意見過叔祖母。”
“這孩子,叫什麼叔祖母,我可是你正經的祖母!”
“母親!”鄭善佑低聲喊了一聲,覺得尷尬的很。
“弟妹!”東府老太太呵斥,西府老太太不甘示弱的瞪著長嫂,兩妯娌就這樣僵持著。鄭善佑忙對羅氏使臉色,羅氏強笑著道:“老太太這一路風塵僕僕,媳婦這就去安排晚膳?”
西府老太太才回轉臉色,道:“太太,剛才我在氣頭上,你別怨我。”又說鄭元馭:“你也只看著我說你娘,也不分說幾句!”
鄭元馭滿臉委屈:“氣悶在心裡傷身,老太太心裡有氣對太太發作了,老太太也心思舒坦,身體舒泰…反正老太太也會給太太好東西來補償一二……這樣老太太身子好,太太也得了實惠。”這話說的西府老太太撐不住笑了,對元駒、如意道:“這麼多孩子裡,我最疼的就是馭兒,只他還體諒我一些罷了,太太,你自去安排,就在貴盈門用吧。”東府老太太心中冷笑,面上不顯:“弟妹這般匆匆趕路總非養生之道,很該好生休息才是。鳳雛和寧順就先跟著我回去,明日再來給你請安。”
“瞧嫂子這話說的,是怕我把他們強留住一樣…再說就算我留他們住一晚也是順情順理的,這麼多年不見的親孫子……”西府老太太不肯罷休,元駒勸阻:“叔祖母,孫兒明日再來給您請安…若因著孫兒讓叔祖母不得休息,孫兒實在心中愧疚。”
“罷了罷了…唉,來,祖母給你們介紹介紹:這是你弟弟,馭兒,這是你弟媳婦,是你金家表姑媽的女兒…”鄭元馭夫婦這才上前給元駒和如意見禮,兩廂廝見完畢,金氏脆生生的道:“在路上就聽說二嫂是秀女出身的,就是跟咱們不一樣。我在京裡的堂妹也參加了這次的選秀,叫金正月,二嫂可認識?”
金氏爽爽利利,如意終於鬆了鬆一直繃著的弦,笑著回道:“咱們一道進的宮。”多的話一點都沒有,畢竟金正月確實和崔玉質不清不楚,那胭脂的事情,究竟是不是金正月和張義媛謀算的,如意心裡也沒底。忌諱著些總是沒錯的。
“二嫂,我還沒去過燕京呢,以後你多來給我講講唄。”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西府老太太只笑眯眯的看著妯娌兩人,如意摸不透這是金氏給她下馬威讓她做女先兒呢,還是本性這樣大而化之,她索性故作不介意,道:“那感情好,剛好老太太說讓我來跟嬸孃學著管家呢。到時候還望弟妹別厭煩我才是。”
“恩恩,那就這樣說定了,你來學管家,有那不長眼的下人得罪你,你儘管告訴我,我去說他們,得了閒,你就給我講講京裡的事兒。”金氏一幅仗義模樣,如意抿嘴笑著點點頭。
西府老太太顯然是極喜愛金氏的,就道:“你是咱們府裡的霸王,你嫂子有你幫著,誰也不敢糊弄了她去。”這是要如意領金氏的情了,如意索性順水推舟,又正正經經斂衽謝過了金氏。
那廂鄭元馭也和元駒說這話:“二哥,聽說你是定郡王了?”鄭元馭長得比鄭元驊好看,也是長身玉立,面白無鬚。金氏則比小羅氏要稍微遜色一些,小羅氏是圓盤臉,五官也巧,看著就討喜,金氏的是鵝蛋臉,五官卻粗糙了,浪費了一張好臉型,而且一身金玉首飾,有些喧賓奪主,反把她的氣質壓了下去。
如意在心中思量著鄭家的兩兄弟,鄭元驊面色白淨,卻是像縱慾過後的青白,穿的是回字紋鑲邊白衣紫罩甲,身材有些發胖,跟鄭善佑很類似,而鄭元馭穿的卻是正經的書生袍,書生冠,青衣袍襯的稚氣未脫,滿腹書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