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侯鄭家在滎陽縣城最繁華的地段,兩府整整佔了一條街。
這一天,滎陽侯府的管家任二旺親自帶了人在滎陽城外把鄭善佑三人接了,等元駒帶著如意到了侯府,滎陽侯府的大門早就開啟了,僕人跪了一地,只口中稱:“奴才們給大爺請安。”
“可是駒哥兒到了?”門裡一個瘦若雞仔的老婦人在一箇中年美婦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走出來,元駒忙迎上去,跪下磕頭:“不孝孫兒回來了,老太太……”郭氏躬身一把把他抱住哭出聲來:“你怎麼才回來!”邊說邊無力的捶打著元駒:“我苦命的駒兒…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活不下去了……”元駒也淚留滿面,道:“孫兒不孝,讓老太太擔心了…孫兒……”說著也泣不成聲,祖孫兩人抱頭痛哭,中年美婦人忙勸道:“老太太,大爺回來了,咱們都有了主心骨,您該高興才是。”如意早跟著元駒跪下了,抹著眼角。
“是,是該高興,我的乖孫,快起來!咱們進去…咱們進去…”元駒順著她的手起來,攙扶著她,一手把如意牽著,一手牽著元駒,止不住的道:“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鄭善佑摸了一把額頭,看到落實跟前跟後忙忙碌碌的樣子,心中感激:這羅氏果然是個通情達理的賢妻。然後提步跟著眾人進去了。
壽春堂經過這些時日的打掃,舊屋換新顏,處處富麗堂皇:正面三間正房,青瓦紅牆顯見是才翻整的,彩繪屋簷色彩濃豔,嶄新的大紅燈籠掛正門兩邊,兩顆大金桂分立庭院左右,正陣陣飄香……東府老太太牽著兩人拾級而上進了壽春堂正屋,因著老太太常年在這裡,所以用的不是硬木中堂,而是一方軟榻,元駒扶著她坐定,就跪下“蹦蹦蹦”的實打實在金磚上叩了三個頭,再抬頭時候額頭已經一片青紫,東府老太太忙把他扶起來:“你這孩子!你是在剜我的肉呀!”因起的急了,眼前發黑,羅氏忙把她扶住了:“老太太…老年人最忌喜怒上大起大落…大爺回來了,您要訓要罵…也要先養好身子。”東府老太太道:“你們起來,快起來,來,坐。”她強行把元駒拉來坐在她旁邊,如意則是站在元駒身側。
“……你這一去多年,杳無音訊…你不知道…當我得知你還在…我只歡喜的給寧王立長生牌坊…他真是好人…養大了你,又給你娶了親……”說著說著,想到那錯失的歲月,老太太鼻頭髮酸,強忍著,羅氏拿帕子抹眼睛,鄭善佑勸慰:“寧王對駒兒極好。駒兒這些年也未受什麼委屈……”
還沒說完,東府老太太就啐了他一口:“…再好能好過家裡,你就想著躲清閒…若是你用心些,駒兒早就回來了…”羅氏忙道:“老太太,老爺這些年到處都找遍了…誰能想到駒哥兒能有這般奇緣?正經的寧王府嗣子,我們聽了也只以為是哪個宗室的…”東府老太太能隨意罵鄭善佑,但是對羅氏這“侄媳婦”卻很客氣:“我也是一時氣急了…你們這多半日也累了,你先陪著你家老爺回去。回去看看日子,咱們開祠堂。”
羅氏道:“那駒哥兒的住處?”看日子,開祠堂,怎麼也要等西府老太太回來才是。她是一點兒不著急的。
“駒哥兒是咱們長房長孫,自然住這邊,先讓夫妻兩在壽春堂住著,陪陪我這老婆子。”羅氏福身,帶著一串丫頭媳婦隨著鄭善佑回去了。
“好孩子,來,我看看。”稀罕完孫兒,東府老太太對如意道,如意笑著到她跟前跪下,她牽著她的手道:“真是個齊整孩子。把東西拿上來。”
及春捧著一個小紫檀盒過來,老太太開啟,取出裡面的一把金鎖來:“這是鄭家給長子媳婦的,好孩子,你拿著…”如意雙手接過,叩頭謝過,老太太見她如此知禮就更高興了,扶著她起來坐在另一側:“你們回來,且休息兩日,等弟妹回來,你們再過去瞧瞧…先在壽春堂住著,你們是正經的侯府主子,等開了祠堂,大奶奶就接手管家。”
東府老太太一錘定音,這才轉頭細細打量著元駒,剛才在人前,許多話,去多心思來不及說出來,這會兒她越看越愛,元駒的模樣,儼然就是那人…若是…想到那些可能,東府老太太止不住的心氣澎湃,郭家的仇,郭家的怨,終能得報。陷入沉思的東府老太太讓氣氛一時凝著。
元駒很想做出插科打諢的不正經模樣來緩解這份沉重,可是在東府老太太那渾濁的、滿含淚意的目光下,也只覺得鼻頭髮酸,這就是家人,這是盼了他十五年的家人…他含淚笑道:“老太太,大奶奶叫如意,就是因著這名字,才能便宜孫兒呢。”
東府老太太胡亂擦了臉:“哦,既有這等事,你說來我聽聽。”元駒就藉著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