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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楚威後喝道:“抬起頭來!”

向氏怯生生地抬起頭來,但見她兩行清淚掛於頰邊,猶如草上的露珠,似墜非墜,更顯得楚楚可憐,因她位份低,不能如楚威後般著麻,亦不如莒姬般全白,只穿一件普通的淺綠色的宮裝,唯一襲白練繫腰,更顯得腰肢纖細;頭上無飾,更顯青絲如雲,光可鑑人。這一身裝扮,卻更顯得她嬌怯可人,渾不似已經生育二子的婦人。

楚威後看在眼中,卻是心中更增恨意道:“你這賤婢,作出這般模樣來,卻是還想要勾引誰?先王在世何等待你,如今梓宮剛剛奉安,你居然便有了二心,還敢於孝中勾引大王,逞一已私慾,做出這般敗壞大王聲名之事,我豈能容你。”

向氏魂飛魄散,伏於地上泣道:“威後明鑑,奴婢斷斷不敢,奴婢冤枉!”

楚威後看著她,越想越恨,她主持後宮,最懂得輕重分量,自負恩怨分明,素日並不把後宮美人放在眼中,王后是小君,姬妾們再如何得寵,也傷不到她的威勢。只是後宮女子這一生繫於子嗣,自周幽王寵褒姒引來滅國之禍,這諸侯卻是沒有一個人記得這深刻教訓,數百年來,寵妃庶子奪嫡長之位的事,層出不窮。她不懼姬妾受寵,卻懼君王因寵妃而愛庶子,威脅到太子槐的地位。

先王一生聰明過人,見不得子嗣愚笨,太子槐在她眼中自是聰明聽話,但卻是不如先王之意。但在她竭力謀劃之下,太子槐對外仍然還是理政得宜,禮賢下士的好名聲,而為了這個好名聲,為了讓太子的地位穩若泰山,她並不在乎手中多染像越美人那樣的幾條人命。

而眼前這個向氏,當年懷孕弄出個“霸星降世”的流言,令她惶惑不安了近一年,已經令她起了殺心,但算這向氏運氣好,生了個女兒來,令她鬆了一口氣,並不想為了此事惹了先王的眼,所以暫時放過。而今……而今她再也不打算饒過向氏了,這個女人似乎低若螻蟻,可是她卻知道,對任何一個卑微的人,都不能掉以輕心,否則的話,就會傾覆大好局面。

第20章 楚王殤(3)

向氏伏在地上,她已經嚇得整個人恐懼而不知所措,先王的駕崩,對於她來說是頭上的天塌了,而今日的飛來橫禍,卻是如同地面裂開一道無底的深淵。

先王入陵,後宮姬妾要搬往西南行宮,莒姬因送喪過於勞累一時不得起身,向氏雖然怯弱,此時也只得出來內外奔走。因先王遺言中有一些日常用的器物要賞給莒姬及兩個孩子,她便帶著兩個侍女親去章華臺來領取。

這邊遣了侍女跟著管事的寺人去領取器物,因裡頭雜物甚多,她便在外候著。

這日太陽甚烈,她見四下無人,便站在內外院中間的樹陰之處候著,又見外院人來人往,內院甚是安靜,不覺緩緩退進內院,想著這亦是她當日先王同遊此處之情景,一時走神,慢慢尚著迴廊多走了幾步,凝望著院中出神。

偏生這時候剛繼位的新王槐晝寢方起,獨自沿迴廊散步,卻見一個綠衣少婦倚在廊柱上神情恍惚,恰是他最喜歡的那種溫柔嬌怯之美人。他性子本就有些“寡人有疾”,自先王病重以來,日日侍疾,先王去後他又守靈五月,素了甚久,此時先王奉安,便無所顧忌了。況且他初登大位,周圍的人日日奉承新王,如天地之大,再無人能夠壓在他的頭上了。想素日行事心裡頭總是還要畏懼威嚴之父王、苛刻之母后,此時這兩座壓在心頭的大石已經移開,豈不快哉。

因此這幾日早已經拉著身邊的宮女盡了些興致,只是終究不能夠盡如他心中之意。這會兒剛走出臥室不久,便見一個美人兒已經等在廊柱上,一臉的含情思憶,他也不及細想,只道必是身邊的心腹寺人萊為他所安排,此時在自己寢宮,豈有顧忌,便撲了上去,叫著道:“卿卿……”

向氏不過微一走神,便被一個男子撲在身上,在她臉上又啃又親,驚得魂飛魄散,竭力就想把對方推開,怎奈她的力氣又焉能與楚王槐這等素有習武的男子相比,反倒以為她故作推搡,更激得火起,喘著氣道:“美人勿動,若勾得寡人火起,不及回寢宮便在廊上幸了你!”

向氏已經嚇得哭出聲來道:“大王請放手,妾身不是……妾身不是……”

卻聽得一聲暴喝道:“大王,你在作什麼?”

這一聲嚇得向氏整個人都軟倒了,楚王槐趁勢將她抱在懷,抬起頭來卻見他母后一臉怒色,身後跟著數名從人,從另一頭回廊過來。

楚王槐立刻鬆開手,涎著臉笑道:“原來是母后,母后來章華臺作甚麼?”

楚威後氣不打一處來,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