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醫摯每日早早回宮,便是害怕羋月會在她不在的時候出事。以女醫摯為人之謹小慎微,不可能會因為採藥而忘記回城的時辰,此時未歸,當是有原因的。
就是不知道這個原因,是意外還是人為。在城外山上採藥,有可能遇上失足摔落,也有可能遇上蛇蟲之類的,若不是此處臨過咸陽,其他的山上,甚至還有可能遇上猛獸。若是女醫摯出了意外,這倒罷了。若是女醫摯今日不歸,卻是人為,那便是有人要對羋月下手了。
想到這裡,他心中一緊,直欲要衝入秦宮中去。可是他畢竟赤手空拳,只有一人,便是加上赤虎,也只有兩人,這秦宮森嚴,又如何是他能夠衝得進去的。
唯今之計,也只有先找到女醫摯,再借助女醫摯之力,查明真相,才是他能夠做到的。
且說女醫摯果然是出事了。
她今日亦是記得與黃歇相約之事,她帶了乾糧,採藥到過了日中時,吃了乾糧,看看已經採了半筐的藥,便果斷收拾好,轉身下山。
她揹著藥筐正走在咸陽道上,忽然一輛馬車停下,車內一箇中年婦人探頭出來,看了看她揹著的藥筐,焦急地道:“敢問您可是一位醫者?”
女醫摯點頭應聲:“正是。”
那婦人大喜,忙叫侍女扶了她親自下車來,對著女醫摯行了一禮道:“當真幸甚,我正是要去請一位醫者。我婆母重病,已經昏迷兩日了,請醫者務必幫忙。”
女醫摯見那婦人衣著亦是得體,面色焦急溢於言表,不由忙還禮,為難地道:“請貴人見諒,我有要事,今日必務要趕回咸陽,貴人還是另請……”
那婦人卻不理會女醫摯的拒絕,急忙上前兩步,一手拉住了女醫摯一手掩面哭泣道:“醫者,救人要緊。我夫婿為人至孝,若是知道我看到醫者不請回去,誤了婆婆的病情,一定會休了我的。我求求您了,救救我婆婆,救救我吧……”
見那婦人一邊哭一邊拉著自己就要下跪些,女醫摯急忙扶住她道:“貴人休要如此,非是我不允所請。實不相瞞,我是宮中女醫,出來採藥已經一天,現在急著要趕回去。若不能按時回宮,就要被關在宮外。”
那婦人卻道:“無妨。我家離此很近,只要醫者過去幫我婆婆看看。開個方子扎個針我就用馬車送醫者回宮,這也比醫者自己走要快些,不是嗎?”
女醫摯猶在猶豫不決,那婦人卻直接跪下了:“醫者,哪怕你不開方,只消看一眼也好,述明真情,也教我夫婿不怪罪於我。”
女醫摯見她歪纏不過,只得點頭道:“醫者以救人為天職。那我就過去看看,只是休要耽誤我回宮時間。”
那婦人滿臉歡喜,親自扶了女醫摯登上馬車,不料女醫摯方登上馬車,便覺得後腦如被物擊,頓時人事不醒。
那婦人對著馭者點頭:“甚好。”左右一看,見此時左右無人,忙道:“速走。”
那馭者點頭,隨手將女醫摯的藥筐拋在草叢中。便駕車急忙遠去。
女醫摯昏昏沉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方才醒來。一醒來只覺得滿眼漆黑,也不知道身在何處。也不知道出了何事,當下唬得魂飛魄散,連忙扯了嗓子喊:“可有人在——這是何處——”
她叫了半天。卻是無人應答,聲音只回蕩在四壁。直叫得嗓子都幹了,也無人理會。此時對未知命運的恐懼。已經超過了她對黑暗的恐懼。當下忙站起來,伸著雙手,在黑暗中一步步往前走,一寸寸地摸著。
好不容易摸到了牆壁,卻似是一面土牆,她沿著土牆又一寸寸地摸過來,卻發現這土牆似不是四壁見方,倒似有些方不方,圓不圓的,她摸了半天,也摸不著四堵牆的明顯彎角處,且無門無窗,十分奇怪。
她蹲下來,摸了摸地面,亦是泥土地,略有潮感,且有些凹凸不平,她沿著牆邊再摸著,似乎這牆面也有些奇怪,中間凹,頂上聚攏,倒似一處洞穴似的。
她抽了抽鼻子,細細聞著這裡的氣息,她本是行醫之人,許多藥物一聞便能聞現來,此時氣息中似帶著一些酸腐氣息,再聯想到牆面地面,女醫摯暗忖,自己莫不是被關進一處地窖裡去了?
她想到方才昏迷前,那個糾纏不休的求醫婦人,如今想來,破綻處處。可是,她一個無錢無勢的普通女醫,又有什麼原因,能夠讓人下這麼大的本錢來綁架她。
除非,要針對的不是她,而是……羋八子。
女醫摯的心頓時抽緊了,她提心吊膽了好幾個月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從王后羋姝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