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後面四五十年還讓姐夫去朝內府爭麼?咱家這花露水生意往後是不是好做先不說,利潤這麼大的東西就是內府不垂涎,總保不住別人不起歪心思。獨門生意不長遠,若真想學人家那些百十年家族的經營,絕不能把家裡活命的進項指靠在一個花露水上。”
獨門生意不長遠,是啊,我早就知道這個道理,家族經營模式都是多元化發展,遍地開花,光指望花露水這進項活命就和吊了歪脖樹上沒多大區別。老四不是針對鞋說的,這是指了鞋提醒我和穎要認清眼下的局勢,就算現在安然自泰,還是靠的朝局穩定,內府裡有蘭陵掌櫃的關係,真有個變故,小船經不起風浪。
穎沒吭聲,多年的安逸生活讓穎多少有了點逃避的心態,斜了眼睛瞅瞅我,搬了搬腳指頭在我腿上晃了晃。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姐夫是聰明人,您能聽懂。”老四拾過個小板凳坐下,抱了膝蓋等我回應,等了會見我沒發話,“總是想到了,您說兩句啊。”
“我先聽你的意思。”我拍拍穎的小腿,探頭朝房子裡看看,二女正笑嘻嘻地坐了門口上朝我擠眉弄眼,“說說,如今咱們兩家該怎麼規劃?”
“就說王家吧,”老四探身朝廂房老孃那邊看了看,沒動靜,聽不到。“陳家有我姐在,就肯定得吊了王家這樹上。王家好陳家跟了好,所以王家興盛不衰也是陳家上下的心願。”
我朝旁邊穎看了眼,湊她耳朵跟前嘀咕道:“你妹子比你想像中能幹得多,你好好聽聽。先把身架放一放。”
穎點點頭,把腳從我腿上收回來。朝老四招招手,“坐過來說,沒人要打你。”
老四覺得先得在花露水之外發展幾項能和花露水作坊在收益上相匹敵的產業,如今家裡花露水一家獨大,一旦有閃失就萬劫不復,雞蛋不能放了一個籃子裡。素蛋作坊在眼下還不具備這樣的能力;造紙作坊雖然經營上有所好轉,但一開始攤子鋪得太大,又屬於工部上掛了號的,蘭陵又在其中佔一半股份,王家不能隨心所欲地經營。可以劃歸到邊緣產業上,隨時都可能發生變故的那種。
其中最靈活最沒有限制的就是織造作坊,一不佔獨門,二沒有那麼多管制,三在國家大力推廣過程中,政策上有傾斜。但面對內府這種對手卻讓人擔心,而且工部有橫插一腳的趨勢。三國鼎立的態勢一旦形成,王家不管從什麼方面來看都處於劣勢,每朝前邁一步所付出的代價都很驚人,一旦織造業市場成熟,王家淪落到夾縫中求生存的地步是遲早的事情。
“這得幾十年後說話吧?”對老四在織造業上的看法有異議,按現在的市場消費能力和生產力結合來看,想讓棉織業在幾年中成為國家支柱行業的可能性極小,就現在這個情況,別說取代麻織品,遠遠凌駕於絲織品的價格就讓絕大多數人望而卻步。
“幾十年就遲了,若幾十年后王家再覺得吃力的話,想掉頭也遲了。”老四沒理會我的看法,繼續闡述自己的觀點,“幾十年後的情形咱們誰也預測不了,但工部和內府就不必要有這些顧慮。咱們和他們不一樣,而且一旦形成規模,朝廷所有對織造業的有利規定都會逐步取消,不再鼓勵轉而實行統一控制的時候,內府和工部的優勢就真正體現出來,我們不能坐等這一天。”
我不知道這小姨子是哪個大學經管系畢業的高材生,但話裡帶到的那些東西的確是往後會發生的情況。棉糧等生活必需用品國家肯定會實行統一調控,至少一千五百年後的政府仍舊把這些牢牢控制在手心裡,只給民營企業留下不大的生存空間,轉而鼓勵大家朝主產業以外的衍生產業發展。
沒敢打斷專業人士的演說,用自己求學時對老師那種目光朝老四附和般地點點頭,老四很受用我的鼓勵,順便挑釁地掃了穎一眼,“既然王家莊子上……主要是雲家,雲丫頭的做法值得我們借鑑。她不願意讓王家把持自己的命脈,卻也不跳出務農的圈子,將養雞上的投資慢慢轉移到蓮菜上去,如今咱家即使不和雲家籤契約也不會對雲家造成致使的影響,再過兩年或許連影響都算不上了。”
“可恨!”穎拍了我的腿插嘴,“總是個疏忽讓這丫頭片子跳出去了!”
“看,我姐就屬於典型的朝廷,”老四有恃無恐地朝穎指了指,“現在還不放棄,但已經有點無能為力了。”
“討打?”穎覺得這個比喻讓她很沒面子,可才擺的姿勢又不想站起來,“過會收拾你!”
“織造業不過是個開始,”老四沒理會姐姐的威脅,一幅勝利者的態勢,“王家現在還得全力以赴,但不要抱著在上面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