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達萊輕輕搖頭,卻再不將頭抬起來。
“弱肉強食啊。人在這點上和畜生沒區別。”自嘲地笑了笑,起身將達萊臉板起來,“從出生那天就應該有的覺悟。只要在世上活一天,就得被動地遵守這個法則,你、我,外面那些沒人樣的勞力和人販子,包括高高在上的君王,任誰都逃脫不了。”
“是,”達萊緊張地望了望門外,“那邊還忙,婢子走不開,若沒別的事……”
“沒別的事,就是問問進展,一時感慨,多說了兩句話而已。”我無所謂地笑了笑,“你快去忙,別耽擱。”
“是,”達萊起身一禮。表情輕快許多,轉身就走。
“高響南!”
達萊邁出兩步才猛然回頭,迷茫地看了眼,“是。”
“好久沒用這個名字,猛然聽我叫出來一時都反應不過來吧?”笑容不改,卻無力地靠在椅背上嘆口氣,柔聲道:“瓜女子,活得累不累?該笑的時候沒見你笑,胭脂口紅沒見你用過幾次,綾羅綢緞穿了身上和裹了個屍首一樣。既然家裡沒了親人,無牽無掛地為自己活著,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
“是,”達萊警惕地看過來,下意識慌亂朝後退了兩步才稍稍鎮定。“侯爺您的話,婢子沒聽懂。”
“聽懂不聽懂無關緊要,”指指對面的椅子,笑道:“你再退就退出去了,我不攔你,可有些事情沒辦完,你指望天下所有僱主都和我一樣寬宏大量,辦砸了事光罵幾句就過去了?”
話音落地,達萊就軟軟地靠了門框上,軟泥一般靜靜朝下出溜。
“沒用的東西!”大步上前一手挽住達萊頭髮,一手扯了衣領提溜過來按到椅子上,胳膊掄圓了朝達萊正反倆耳光,“記住,早就想抽你了,不為我,單為你後面的僱主就該再抽兩下!什麼玩意。”聰明點的趕緊棄暗投明,話說清楚我看情況能不追究就不追究,對事不對人,往後該咋還咋;暴烈點的,既然蘭陵說她沒練過武藝,這麼多年二娘子這等高手也沒看出端倪,我還帶了刀子,反抗幾下叫我一刀捅了大家各不相欠,良心上還有個交代;最恨這幅德行,饒了我心裡不甘,不饒朝橡皮泥捅幾刀良心上又過不去,不上不下的真噁心,吃了半隻蒼蠅的感覺。
“裝死,再裝就給你拖出去遊街!”揪了達萊頭髮死勁搖晃幾下,“坐直了我問話!”
我沒看錯,達萊屬於死到臨頭才能振奮的那種,剛還有點眼淚,忽然就消失了,端坐起來,也敢和我直視。
“這才像個樣子,”想起電視裡革命先驅面對反動派屠刀時候一幅大無畏的神情,若加上對敵人怒目而視的樣子就更完滿了。“不對,還沒入戲,眼神不對,要仇恨,迸發那種勢不兩立的憤恨,帶點火花,你這個樣子太疲軟,不象是被審訊的樣子,有點貼近言情劇。”
達萊有點迷惑,可眼神依舊柔弱,讓我下不了狠手。從靴子裡抽了刀子比劃下,“先不問別的,你先憑良心說,這幾年有沒有虐待過你?”
達萊木然地搖搖頭。
“是不是什麼事都放心交給你辦?是不是辦好了有獎勵,辦壞了也沒懲罰過?”
達萊點頭。
“好,還算有點良心。”我收了刀子,本來為了配合,可有沒有關係不大。“你真正的身世能告訴我不?當然,你不說我也不準備用刑,可外面那個高惠南就再沒了清白的機會,截至目前,我還是相信你比相信別人多一些。”
“新羅人,”達萊終於說話了,“婢子是新羅人,和高麗高家沒有關係。”
“哦,”滿意地點點頭,這麼一來我冤枉的多了。不光是高惠南,連人家高藏都冤枉了,本來判斷達萊是高藏為以後東山再起埋下的棋子之一,想著不光王家,京城裡有投資價值的人家都有安插內線。尤其這次莫名其妙地有人煽動李治放高藏出京,理所當然地認為高藏的安排起了效果。而達萊作為一顆棄子沒了用處的話,我正在猶豫是不是要朝下追究這事,盧二的情報卻讓我下了決心。
盧二不知道,我卻清楚。卑沙城在當年成為大唐水師基地之一後,早在太宗年間就切斷了同高麗之間的水路往來,高麗人是絕對不會捨近求遠冒了這麼大風險走卑沙販賣人口。在沒有和百濟外交關係交惡前,卑沙城往來的大部分新羅、百濟兩國的商販,其中夾雜部分倭寇。也就是說“長馬”最有可能手持這三個國家的護照行商。
這就讓我揪了心,達萊是高麗武裝抵抗組織成員不要緊,就怕是出自百濟、新羅。若真是蘭陵曾意料的倭寇,更讓人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