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磨到閉眼多好。”
“美死你。”蘭陵拉過我手搖晃幾下。“嘴上汗毛還沒褪淨,身後的事都打典好了,真當你是神仙了?人要是把什麼都能打點安置好,活起來還有什麼意思?”
“誰說沒褪淨?過半年嚇你一跳。”沒兩把鬍子的男人,屬於那啥分泌失調,我正常得很呢。“我和你不同,女人家怎麼能瞭解男人的想法。若是沒家沒業的,單槍匹馬闖闖,跌宕起伏的生活多姿多彩,也合情理。有了家室,什麼念想都撂下了,求的就是平穩。”坐起來長長嘆了口氣,“我也年輕過,也熱血過,也和了學生一起請過願,還揍過小鬼子。”伸手拍拍蘭陵迷茫的臉頰。感覺和她一起說說這些不沾邊的話沒關係,發洩發洩。“我說說,你聽聽,不追究。”拉了蘭陵手過來拍拍,自言自語道:“當學生時候,一天盼了國家打鬼子,盼了光復統一,盼了有一天去戰場上撒個歡,活著挖個人眼珠啥的。想想也奇怪,當時怎麼沒想過死呢?好像命不是自己的,白揀回來的一樣。”
“還請願。”蘭陵警覺的四下看看,將頭靠我肩膀上,“你當大殿上坐的是五莽嗎?多少年代都沒出現過這事了。打小鬼我相信,你這老鬼就有欺負別家的壞毛病。這話啊,我心裡都信了,可就是過不了眼睛的關,二十出頭的人,那來這麼多感慨。聽口氣,歲數比我還大。”
“和我在一起,你感覺有年齡差距沒?”至少我從來沒有感覺到,說心理年齡,我和蘭陵是一般大小的,將近三十的老男人了,而立之年,零點一度的熱血歲月已成為回憶,想澎湃一下,也就是早晨花園裡晨練而已。
“沒。”蘭陵搖搖頭,“從頭一面就沒這個感覺。你和他們幾個不同,娃娃臉是騙人的,有時候感覺你經過的事情比我還多。我也知道有些事你一直捏了藏著,開始你還警惕,和我一起時間長了,也就不太防我,只是不想給我說而已。偶爾說幾句莫名其妙的話,開始我還猜測,現在也懶得去想了。”
“想不想隨便,別說你,我還沒想通呢。”和蘭陵在一起,說話隨意,心裡沒太多顧忌,“也就是和你說說,和你說話有時候就和自言自語一樣,省心。”
“看得出來。”蘭陵貼得緊了,嘆了口氣,“我有時候也有這感覺,咱倆人也就註定是這個緣分,若真做了夫妻,估計能打到房樑上去。知已就是這個樣子,好壞長短一目瞭然。過不得日子,你家倆夫人在這點上都比我強,在她們能容忍的事情,從我這裡堅決是過不去的。”
蘭陵終究是過來人,對於感情上,我還沒那麼深的造詣。想想她說得也有理,瞭解的越深刻,日子肯定就過得越坎坷。彼此之間如同透明,優點缺陷連個掩飾的餘地都沒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是說給死敵的話,夫妻間若彼此百戰不殆那就生不如死了,再會個武功啥的,居委會大娘都得買了保險後才敢過來調解。
“你這話是寬解我。”蘭陵瞭解我,才不想讓我背感情上的包袱。她這話三分之一是安慰自己,三分之一是讓我安心,另三分之一是給倆人非法感情找藉口。“該誰背的,跑也跑不掉,說給自己聽聽而已。你每次心情好才說這些個事,給自己找不高興麼?”
“高興時候啊,心就大了,也拿出來說說。”蘭陵笑了笑,捅了捅我腰間,“若碰了苦悶的時日,再想這事,死的心都有了。”
“勇氣可嘉,要我都不想這事,找塊毛毯給它蒙起來,塞到床底下再壓兩塊磚。”這話題拉出來鬱悶,可倆人說著說著就好像彼此開解了,也就那麼回事。蘭陵比我看得開點,至少她從來不迴避這個事情。
“勇氣,當然比你有勇氣得多。”蘭陵一撐地站起來,自嘲道:“除了你,我了無牽掛,活的光剩下勇氣了。”遞了手拉我站起,“起來,朝前面走走,剛才是賞景。後面呢,既然你說了勇氣,咱倆就練練腿,少偷懶。”
勇氣啊,更多的時候是壞事的主要條件,蘭陵從小就有專門的行家調教,一身好武藝,走到最後,她靠的是腿,我靠的是勇氣。只是單程我就只剩下勇氣了。可憐的是,來的時候將馬寄存在灞橋邊的馬站上,於是,等踏青結束回到家裡,我只剩下出的氣了。
“快,弄飯,餓死了。”我覺得進府邸這最後一段路是匍匐過來的,腿已經沒了,興剩下胃。把自己扔在軟椅上,平時動都不動的桂花糕一口氣喋了半盤子,穎和二女看得目瞪口呆,恍若白日碰鬼。指了指自己,“知道從灞橋走到滻河西口‘東竺苑’再折回來,是什麼樣子不?”
“老天,光過去就快四十里!”穎趕緊蹲下來給我腿上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