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不同了,如同觀世音下凡的王家大夫人發話了,這還了得?這和信用值無關,穎在莊戶們的心裡早就化身為神佛一般的等級,不但一口氣給荒地包圓,誰家想賃就直接找管家籤個合同就成,有出產就收地租再沒別的附加條件。沒出產王家承擔一切損失,這簡直太划算了,一分本錢不掏的買賣。
五百畝,前後五百畝就兩天時間分完。莊頭的牛家老爺子八十多歲了,全莊子數他年齡最大,老頭倚老賣老地橫了管家跟前非得連沒出生的小重孫子那一份也賃上。不給賃就口口聲聲找大夫人詩公道,硬說當年大夫人進王家門的時候他給拉的馬車籠頭,還得了二十文喜錢。
這不好得罪,這年頭上了八十歲就是資歷,賃一份就賃一份吧,只要能種了主家也不嫌佃戶賃得多。地一分派完,全莊的壯勞力就有了活幹,穎劃分得好,二百畝魚塘,三百畝的荸薺。高老師就住了莊頭未竣工的別墅裡,該怎麼走水渠,挖多深,怎麼個澆灌。沒事就蹲了荒地上幫忙規劃。
“你挺個肚子就別滿到處亂竄,”穎有了事幹,到把懷孕的若是子給忘了。舉個大肚子前呼後擁地不停點,二娘子身體好無所謂,我前後跟個孕婦覺得腳累,孕婦竟然一點疲倦都沒有,受不了。
“夫君若累了就家裡歇會,這渠子挖開了接水呢,高先生下午回來還得朝南邊規劃,可不能耽擱。”
穎給大肚子放了窗臺上頂著。倆丫鬟正七手八腳地給她擦汗,我和旺財坐了一旁舌頭伸多長洩汗,旺財好點,一骨碌滾了花池旁的溼地上降溫,我只好給頭上頂個溼毛巾。
“歇會啊,誰家誥命夫人往莊稼地裡跑?前幾天硬說大肚子走不了路,今我看你都能跑了。”穎風風火火的樣子又出現了,就一個字,利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樣子,還嫌人這個偷懶,那個偷懶,管家嚇得老胖的身軀後面跟著不敢離,出的汗都按斤算,早上藍褲褂還看著整齊,中午就換了一身怪模怪樣的淡藍,一問才知道出汗泡了顏色,把裡面的單衫子染了。
“夫君就是農學上的,妾身這誥命下地裡也不丟人。”這還嘴硬,我看她就是想朝隔壁荷塘的雲丫頭顯擺自己的聲望:看,小丫頭喊多少天沒人搭理,我就一聲令下,滿莊子除了月子裡的連殘疾人都來了。“沒見人云丫頭見你都繞了走嗎,夠了,別折騰下人,害人管家染兩身衣裳了。”
穎樂了,倆伺候丫鬟也憋不住笑亂吭哧,旺財以為什麼突發事件,一骨碌爬起來就朝穎跟前護駕,得了塊點心。
高老師就是個盡心人,程家、王家兩頭跑了指點,穎專門送了輛大馬車給人了,還從府裡挑了倆伶俐的下人前後照料,程家也專門找的工程隊在王家莊子裡趕工建造高宅,用料考究、設計新雅,我老遠看那起門梁的木料都眼紅。
“這太那啥,咱家門頭上該換了。”
“那是高先生學生孝敬的,您跟了起什麼哄?”穎忙了一天,小衣都溼了,才洗了身子換了個寬鬆麻料的大裙子躺了榻上讓二女捏腳,舒服地哼哼唧唧。
“我來。”二女捏了會打盹,這些天都累著了,外面作坊裡分家呢,和老四一天鬧得天昏地暗。就看快歪倒了,趕緊抱起來扔到炕上先睡。“看把娃累的,衣裳脫了睡。”
“累了好,”穎見我過來,伸了腳搭我腿上,“二女頂事了,該操心的地方多……”說著摸摸肚皮,“往後這孩子一出世撂給二女的攤子才多,正該好好磨礪下。”
“嗯,你倆都是要強的人,受苦的命。”
穎笑了笑,“夫君一陣沒去農學上了,多少該去看看。”
“不看,有事就叫了。”我是誰,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人物,別看人不去,咱有報信的。這幾天農學裡籌備明年稻穀的事,嶺南幾處大試驗田需要資金,常貴想學了我樣子內府要點經費,連管事的都沒見上就給哄了出來,一點辦法都沒有。可能是劉仁軌要強,硬是撐了臉皮沒來找我,還一本正經地朝內府遞了計劃書,沒音訊。內府又不是傻子。農學裡多大花銷人家有帳,試驗田的款子我要不少了,農學裡經費夠,就是想圖個寬敞多要點,內府給我面子,可沒給劉仁軌面子的道理。
等吧,等老傢伙覺得手頭拮据過不了日子他就得求我來,一個個都大把的預算慣了,過幾天精打細算的日子也不錯,嘿嘿。
“笑什麼?”穎見我捏腳捏得不順序,還笑得猥褻,以為我打她主意,不好意思的伸伸腳,“可不行,經不起您折騰,炕上滾一個呢。”
“胡說,”拽過腳來拍一巴掌,“想別的,沒功夫打大肚子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