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道:“不管如何,都是小侯爺的好意,我和她從前有過幾面之緣,在路上也說過話。這會兒倒不好不出去,叔叔先躺著,我去迎迎。”
宋儒謙有氣無力地揮揮手,桑綠枝便來到了前院,這是杭州一個大富商的宅院,十分精美寬敞,所以欽差隊伍在這裡駐紮之後,便把這個給陸雲逍留著做欽差行轅了,那會兒他人還沒到呢。
穿花繞樹來到前院,只見白蔻白薇身上揹著兩個包袱,手裡捧著幾個大紙袋,怎麼看怎麼都像逃難的,實在是和這欽差行轅不合拍。
“好精緻的園子,奇怪,以園林聞名的不該是蘇州嗎?”夏清語四下裡看著,心中也不住讚歎。旁邊陸雲逍看向她的目光卻帶了點異樣,暗道不僅是性子變了,這儀態怎也不像從前般沉穩了?從前她去哪裡,都是目不斜視的,怎可能這樣東張西望,看著便不像大家子裡出來的女孩兒。
心中疑惑一閃而過,轉念又一想:是了,她如今已經不是大家閨秀了,原本性子就潑辣,破罐子破摔之下,哪裡還會守這些大家閨秀的規矩?這樣倒也沒什麼不好,比從前更顯靈動活潑了些……唔,這和我好像沒關係,多想無益。
朝雲已經找丫頭給夏清語安排屋子了,這裡的丫頭都是原本就在這宅院裡的,預備著隨時服侍那大富商,如今欽差駕臨,留的都是面目姣好又有眼色的,因此雖然對那三個女人好奇,卻都沒多問,連忙去收拾房間。
夏清語原本不想住在這裡,不過又一想,可以省幾天住宿費,何樂而不為呢。杭州的客棧,肯定比舟山那邊的還要貴吧。更何況,既然是渣男請自己來看病,安排食宿也是應該的,那麼多界限都過了,再過這一點又何妨?反正無論怎樣,也改變不了兩人心中視彼此為冤家仇人的念頭。
“夏娘子。”
桑綠枝把心裡的怨憤努力化作臉上春風,款擺身段走了過來,剛剛稍微觀察了一下這女人的言行舉止,信心就又都回來了:這女人是破罐子破摔了吧?當著小侯爺,連點大家閨秀的風度儀態都沒有了,她以為她是那些市井間當街賣酒的女人嗎?
走到近前,桑綠枝疑惑地站住了,今天依然是豔陽高照,卻又有一絲微風流動,可是這……這隨風飄散的都是什麼味兒啊?好像是剩菜?哪裡來的剩菜?
正疑惑著,就見夏清語也微笑還禮,然後對白蔻白薇道:“行了,咱們的屋子應該收拾出來了,快去安置下,尤其是這些剩菜,趕緊熱熱,幸好昨晚兒用客棧裡的鍋開起來了,不然這會兒應該餿了。”
陸雲逍狠狠瞪了夏清語一眼,當初在那路邊飯莊用完飯,這女人要打包的時候,小侯爺真的是被嚇傻了。從小到大,他什麼時候丟過這種人?偏偏這女人怎麼說也不聽,到底還是讓小二拿了好幾個大紙袋子,把剩下能裝的菜餚都裝起來。雖然過了一天,但他發誓,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坐在椅上看她裝菜時那絕望的心情:這女人絕對是用這種法子來報復他,絕對的。
所以這會兒一聽見夏清語這話,小侯爺立刻就勾起了那難堪的回憶,冷哼一聲,連說話的興致都沒有了,轉身便回自己屋裡洗浴去了:沒辦法,現在還要用這個女人給那老頭兒治病,篩選疫症,就隨她去吧。
因為情緒極度低落無奈,所以陸雲逍連不遠處的桑綠枝都沒心情搭理,眼神都沒給一個就走遠了。這裡桑綠枝方才回過神來,吶吶問道:“小侯爺怎麼了?”
“他錦衣玉食慣了,所以對我在路邊那個飯莊裡打包的行為很是不齒,偏偏又沒辦法管我,所以大概有些不高興。”夏清語笑眯眯道:“其實有什麼不高興的?又是熊掌又是鹿筋,那道新鮮的蘑菇煨野山雞也美味的很,我竟從沒吃過那樣的鮮滋味兒,核桃燒餅也是我沒吃過的香甜,又沒動幾筷子,倒是花了六兩多的銀子,就這樣扔在那裡?暴殄天物也不是這麼說的。”
桑綠枝再次石化,愣愣看著夏清語,倒吸了一口冷氣:“所以……所以你就給打包帶過來了?”那個路邊的飯莊她是知道的,在整個江南地段都算是有名,那裡的東西也的確好吃,但是……也不至於就……就把剩飯剩菜給打包了吧?這女人到底還記不記得她是什麼身份?
夏清語可不會這樣想,在現代的時候兒,就算一個小飯館,飯菜吃不完也要打包的,何況是這些珍饈美味,因見桑綠枝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她,如同看一個瘋子似得,她也不以為意,淡淡一笑便和來請她去房間的丫頭一起走了。
這樣一個女人,我竟然還覺得小侯爺和她有破鏡重圓的機會?我一定是失心瘋了。桑綠枝在心中悄悄對